纪行已经快回到府上时,才忍不住笑出声来,“原本只是想试试这个人,没想到真的借来了人!”
小怜出门来迎,见纪行这么高兴,就问他,“今天出门什么事这开心?”
纪行笑笑,“借兵,借到了。”
小怜过来揽着纪行,“你什么时候去楚王墓?”
纪行道,“还得再过一段时间,你最近伤怎么样了,给我看看。”
说着他就要抓住小怜,可是小怜却轻飘飘躲开了。纪行一愣,摇摇头笑道,“原来是柳姑娘。”
“小怜”收敛了笑意,“眼神很好。”
这时真的小怜从另一边走出来,笑嘻嘻道,“公子,柳姑娘早就到了,她的易容术真是太厉害了!”
纪行笑笑,“请这边来,正巧我也想找你,却一直不知道怎么找到你。”
随着他们三人到了院子里,院内十几人都仔细盯着两个小怜看,同时都拿出了最戒备的姿态。纪行笑骂道,“你们这么紧张干嘛?人家是我朋友。”
众人一听纪行这话,都松懈下来。
纪行又道,“就算她要对你们动手,你们加上我一起上也打不过她。”
众人又紧张起来。
柳娥这回没有一言不合就抽剑。等几人都坐下来,纪行道,“我刚刚借来一百兵,是不是精兵无所谓,主要是缺这么些人,探探路也行。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柳娥道,“你想什么时候?”
纪行道,“最少还要十天。一百兵只是县令口头承诺,人还没到齐。而且山匪那边态度不明算了,有了你还管什么山匪,咱们就能上山单干。”
柳娥道,“不着急,等所有人都去了再说。”
纪行奇道,“你是说盗墓的?”
柳娥看着纪行,“所有人。”
纪行点头,“明白了,你是想把那些山匪也招呼上去是吧?这个事我正在办,只是还需要点时间。不是什么人都对那地宫感兴趣。”
随后纪行又道,“其实说实话,我对那座大墓基本上没什么太深的了解。”
柳娥自从上次在纪行这,被纪行三言两语骗过去之后,对他是齐帝派来探墓的事实深信不疑,可没想过纪行对楚王墓依然是两眼一抹黑。
纪行见她疑惑地看着自己,知道自己说漏了嘴,“是这样,来时匆忙,加上我又自视甚高,没想到前段时间我去了一趟那边,差点没命回来。你让我跟人玩心计我行,可探墓这种技术活儿还得土夫子来做,现在我缺了很多消息,就想着能从你这补回来。”
柳娥直觉感到自己似乎被他骗了,但是这种欺骗于她而言不存在任何损害,何况他们现在还是合作关系,“你想知道什么?”
纪行道,“具体来什么人,地宫打哪进,进去后有什么,怎么对付瘴气,还有没有比瘴气更邪乎的东西,以及可能出现的妖魔鬼怪,或者什么守墓灵兽,你能知道的都说一遍。”
柳娥道,“外八行的人都会来,这些人少有高手,基本都在六品之下。那边我已经去过,怎么进去现在说不清,到了地方再说。里边具体有什么,我给你一句实话,从古至今,有关地宫之内的东西,都只有传说,这些不可信。其他的都是小事。”
纪行听完之后,笑道,“这不就简单了吗?”
柳娥道,“你没下过地,不知道里边有什么门道。一旦到了地下,武功只有六品的盗墓贼,比得上九品武夫。他们谙熟墓中机关,气流,走势,如果他们愿意,你又太大意,一个没有武功的盗墓贼能把你玩死在地下。”
纪行尴尬笑笑,知道自己大意了,“还有什么要特别注意的吗?”
柳娥道,“在探墓之前,先确定好各方人马到底要做什么。盗墓贼的目的是要找出里边可能有的宝藏,当地帮派要马上就看得见的财宝,你呢,你要什么?”
纪行道,“我什么都不要,你要什么?”
柳娥的眼神恍惚了一下,“我只要一个答案。”
纪行疑惑道,“什么答案?”
柳娥犹豫了很久。
纪行从来没有在她脸上见到过这样的神情。就像是一个永远运筹帷幄的人,突然有一天遇到了自己难以理解的事。
但是柳娥还是道,“当年楚国有一个道人,自称是梅生之徒,五梅教众。楚国因他而兴,因他而终。”
纪行一听五梅教派,心说这个自己可熟的不得了,但是他说出来也没人信。
柳娥道,“这个道人不为财宝,不为名利,楚王以为招揽到了贤才。这道人也的确活得够久,传说他一直活了一百三十多年,到最后死没死还是个迷。前前后后他一共辅佐过的六代楚王,都是枭雄,可惜也都命短。道人笃性有成仙之道,可能他是真有法门,竟然历代楚王都信任于他。”
纪行道,“这个与你说的要找的答案有什么关系?”
柳娥道,“问题就在这里。楚王深信不疑的,并且拉上一国为之陪葬。这本身就足够可疑。而二十年前发生的一件事,可以说颠覆了大齐皇宫那些贵人对某些事物的认知。”
纪行问道,“什么事?”
柳娥盯着纪行的眼睛道,“你相信这世上有妖吗?”
纪行摇头,“不信。”
哪怕他当年自己就带着一群妖怪四处晃荡。
柳娥道,“这事与你爹有关。”
纪行笑笑,“怎么又扯到他老人家了?”
柳娥仍然盯着纪行的眼睛,似乎想要从纪行这里看出来什么,“你真不知道?”
纪行叹道,“你要说就说。我要是知道什么,早就给你说出来了。”
柳娥摇摇头,“你若是不知,那就不能告诉你。”
纪行皱眉,“你这搞的什么?说了一半又不说?”
柳娥道,“那件事差点让齐国覆灭,若非现在京城逍遥的国师,恐怕齐国早就江山易主了。”
纪行奇道,“还有这事?你是说有个妖怪要对齐国皇室下手,最后被国师镇住了?”
柳娥点头,“差不多。”
纪行点头,“那这个事与我父亲有什么干系?我知道他当年领兵平叛,可没说他去领兵打妖怪去了。难道这妖怪与他有什么联系?”
柳娥道,“其他的事你自己去猜。但是自从那件事之后,这世上或许真的有妖。而且那妖并没有死,很有可能就是躲到了楚王墓之下。”
纪行干笑两声,“你是冲着诛妖来的?”
柳娥道,“我一个不够,探楚王墓不是我一个人的事。那些盗墓贼不知道这些事,我只要看他们因为什么而死就足够了。”
纪行道,“那妖很厉害?穷凶极恶?”
柳娥道,“总之你把人都引到山上就足够了,人越多越好。”
纪行道,“你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柳娥道,“各路神仙全部引上去,死多少人不论。其次是保命,我暂且相信你是受齐帝之托来此,倘若你死了”
纪行笑道,“那事嘛,简单。”
柳娥道,“十日,十日之后到山巅。”
纪行点头,“行。”
说罢柳娥突然诡异地对纪行笑了一下,纪行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紧接着自己脖子一酸,脑袋歪了一半。随后她就不知道去了哪。
纪行好不容易把自己脖子掰正了,发现大家都是一脸的疑惑,“她人呢?”
众人道,“刚刚还在!”
纪行甩了甩脑袋,“算了。咱们时间没多少,只有十天。你们随我去拜山。”
众人奇道,“大人,拜山?”
纪行点头,“我先写三幅贴,你们用箭将这贴带到那些山匪寨子里。他们去不去是另一回事。”
随后他想了想,“算了,我还是去找马志平。”
众人道,“大人,你才从马府回来。”
纪行点头,“那就明天。”
到了晚上,纪行想了许久,仍然想不出个头绪出来。他得找个切实可行的办法把山匪都引上去。首先盛龙禅虎是一定要上去的。只要这俩人去了,就不愁没人跟着。
想了许久,他穿上夜行衣,背上双刀,嘱托小怜若是自己天亮还没回来,就带人去火山顶寻他。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计划,只是这个事只能他一个人去做。带的人太多,没准会招人起疑。
二虎口,禅虎营寨所在。此地之所以叫二虎口,只因两面各有一个土坡而已。那土坡也不像虎,反而像两只虫。不过老虎也唤作大虫。
纪行发现禅虎所在的营寨,并非他想象中那么不堪。整个山寨都是在石壁上凿出来的,这么大的寨子,绝无可能是一代人之功。恐怕禅虎这厮的帮众传承了已经一两百年。
他都已经摸到这地方了,还没有人发现他,可见这群匪众心有多宽。二也可以看出来他们的确是一群悍匪,根本不怕他人来犯。当然,还有最后一种情况,那就是那石寨里另有乾坤,恐怕有人来犯,也不一定能打进去。
纪行慢慢摸到石寨之前。一个年轻人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怎的自己面前突然就出现了一个人,他搓了搓眼睛,终于确定真有人来了!
“来”这年轻人还没喊出来,就被纪行捂住了嘴。
纪行狠狠往他嗓子眼一扣,这人顿时焉了下来。纪行笑着,把他稳下来后,轻声道,“你们当家的在不在?”
那人眼里厉色一闪,就要反抗。纪行见他不知好歹,捏住他喉头,这人立马就败下阵来。
纪行笑笑,“你们当家的在不在?”
那人点头。
纪行道,“把他叫出来,别喊,喊出来你马上死,你不喊就能活。”
那人点头。
纪行笑笑,“去吧。”
那人被纪行放开,仍旧警惕地看着纪行。过了一会儿,这人急忙跑回石窑。没多久,一列列人从四面八方出现,手里都拿着火把。禅虎则从石窟正门出来。
他看了一眼纪行,“你要与我硬碰硬?”
纪行摇头。
禅虎吩咐下去,“去看看他带了多少人。”
纪行道,“不必了,只有我一个人。”
禅虎十分想不通纪行这是闹哪出,“我还没去找你,你就来找我了?单刀赴会,爽气。”
纪行道,“今晚我们抛开你是山匪,我是武官这回事。我要你做一件事。”
禅虎哈哈大笑,“什么时候轮到你们这些狗官来对我指手画脚了?”
纪行道,“你一口一个狗官,是叫习惯了,还是我们这些朝廷的鹰犬把你怎么了?今天我来这地方,是为你求一条活路,也为你求一条财路。”
禅虎咧了咧嘴,“说来听听。”
纪行道,“你知道楚王墓吧?”
禅虎冷厉笑笑,“知道。为这个,像你这样的三任安抚使都是老子砍死的。”
纪行道,“前段时间,楚州一百年不遇的大雨,地宫入口坍塌,里边的东西能见光了。”
禅虎道,“你以为老子不知道?”
纪行道,“你祖上是盗墓的,这我知道。七日之后,是个好天气,你不打算去看看楚王墓里有什么好东西?”
禅虎笑笑,“那地方就是吃人的死人坑,谁去谁死。你要是愿意去,我也懒得费功夫,请您去送这个死,老子没空陪你!”
纪行也笑笑,“盛龙要去。”
禅虎怔住,“你怎么知道他要去?”
纪行道,“他不去,我就帮他去。”
禅虎笑道,“难不成他还有什么把柄被你抓住了?”
纪行道,“外八行的人都在往这边赶。盛龙要是能稳得住气,我就不信他是盛龙。地宫下面有什么,谁也不知道,但是这事就连陛下也感兴趣。我有一道陛下的手谕,地宫里见到的东西,只要你能拿得动的,都归你。”
禅虎道,“空口无凭。”
纪行道,“我只有十几个人,朝廷的军队开不进来。你大可以把你大把大把的弟兄撒在外边,挡住朝廷官军。我这十几人要想拦住你发财,那是不可能的事。何况,你们本来就是土夫子出身,到了地下只会比我精。该去的人都在路上了,我言至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