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商最强大的力量基本都聚在这座皇城。
宫里四尊铜像沉默了千年,从不过问皇权之争,现在依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每隔千年,这样的四尊铜像,就要换一次。
只要这四尊铜像在,哪怕天下其余七十二州,共犯大商,突降奇兵到皇城,也只能无功而返。
儒家,墨家,法家,阴阳家,因为那四尊铜像没有表态,便都如同以往,继续着平日职司,仿佛那四位皇家兄弟的争斗与他们毫不相关。道家,农家更是隐于江湖,向来不问世事。
大商底蕴之雄厚,天下仅此这一国。
在宫部身前,是八千余真灵武者。
真灵前三境七千余众,中三境一千余众,真灵七境三人。
大商最能打的,基本一半都在这里了。如果纪行在这里,一定会感到幸运。因为此处八千余人,随便拎一个都够他喝一壶。
宫部低头看着养心殿前盘伏数万年的巨大神龙金塑,心里想着,自秦时起帝王便信仰的龙图腾,难道真是个死物?
如今大商正统,乃是太庚皇帝。
太庚皇帝在位二十年,政绩颇佳,可以说是极少见的贤君。
只是这位皇帝登基时,却并不是那么顺畅。
二十年前。先皇驾崩,未料到太子也跟着薨毙。
那时大商有两位大臣,陈平,周勃。一文一武。这二人手里拿捏着大半个商国命脉。
恭亲王暴虐无常,背后是周勃。礼亲王城府极深,背后站着陈平。
当时的恭亲王,礼亲王,还都是三皇子,四皇子,二人都不敢称帝,又互相斗得你死我活。
二皇子,也就是后来的太庚皇帝,当时在西北宋千会营中。听说京城形势之后,他深知周勃陈平恐怖,这两位皇弟将来必然镇不住,便召来宋千会,说要回都城。他也不简单,是个极聪明的人,却不同于三皇子,四皇子。他一身气窍不通,无法习武,练到武人三境便无寸进。是个短命的。
大商又重军功,这些皇子若是没个散人境,基本就意味着手里捏不住兵权。
道理也很简单,若是有人来刺杀,这些皇子手下的真灵大能护卫,声音吼得大了点,都能把他给震死。这样的皇子,哪里有资格掌兵?
而手里有了兵权,一介凡人之身又哪里捏得住这样的权力?
他手里虽无兵权,且知道习武不成,便读了许多书,却也让他养出了不错的气度与眼界。先皇见他虽然体质孱弱,气度却是不凡,十分欣赏,便让他去西北找宋千会,届时立点军功,将来也是个不错的闲散王爷。
可人算不如天算,先皇驾崩,太子甍毙。
本来按照祖训,太子甍毙,理应由二皇子继位。
可当他到京都时,两位大臣差点杀了他。
那时周勃倨傲无比,站在午门外,笑嘻嘻对着他道,“愿请间言。”
意思是要让二皇子跟他到一个僻静之地,届时不论这位二皇子到底被他控制,还是突然暴毙,起码还有一半的可能活下来。否则他就要当场大逆不道,斩杀一位皇子了。
此时一个至关重要的人站了出来,此人便是宫部。宫部受宋千会之令,担当二皇子护卫。
二皇子本来孱弱,在周勃面前是站都站不稳,宫部便拉着二皇子的手,说了一句,必定会流传千古的话!
“所言公,公言之!所言私,王者不受私!”
这句“王者不受私”,刚巧击中了那个权力之争最致命的点。
单看祖训,三皇子,四皇子,都不该排到二皇子前边。他们有兵权,有大臣在后支持,却不敢称帝,这不合礼制。
一旦其中一人称帝,另一人就有充分的理由打压他。
但二皇子可以称帝,他有充足的理由。
因为这句“王者不受私”更是从一个真灵八境大能嘴里说出来的。
大商军中,真灵上三境,不论谁想要破境,都要问过大将军宋千会,或者那四尊铜像的意志。所有人都知道宫部是宋千会的人,此时宫部从七境到八境,那不难猜测,二皇子背后站着的,定然是那位远在天边的大将军无疑。
随后的三天里,皇城紧闭,宫部杀了六百真灵。
太庚皇帝继位。
二十年过去了,今日这一幕,与当年何其相似?
不同的是,这次来对付他宫部的人,比当年多了十倍。还多了三个真灵上三境高手。
宫部未着军装,一身粗布褐衣,活脱脱一贩夫走卒。
养心殿前,他那炸碎老太监的一句话的回声,还在皇城内荡来荡去。
京都外。
一架不知名材质打造的一辆马车,正飞快地离开那座皇城。
马车虽大,却朴素无比。四匹马撒欢似的敞开了跑。实际上这驾马车由墨家精心打造,虽大且重,内里布有机关阵法,嵌着九枚极品灵石,四匹马根本就是在拉空气。
“东平,你把朕偷出来,可不要学你三哥四哥。”白袍男子还在喝酒。
“皇兄,我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此事一了,我想去方外,届时还望皇兄恩准啊!”东平王笑嘻嘻道。
“不曾想三弟四弟这样大的能量,朕真是错得离谱!”白袍男子落寞无比,“承彻此时到哪了?”
东平王难得正经,“快出神州了,太子身边还跟着一个小婢女,俩人相依为命。臣弟王府内有一奇人,善驯兽,一直看着太子,绝不会有任何闪失。”
“彻儿受苦了。朕当年也是没有办法,若是让彻儿继续留在皇城,说不准朕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届时你三哥四哥,岂不是更加嚣张!”太庚皇帝一念及此,便盛怒难平。
“皇兄息怒。太子如今安好,皇兄又春秋鼎盛,即便皇兄百年之后,臣弟也能寻回太子继位,三哥四哥如何也不敢违逆祖训,犯下大逆不道之事!”东平王正色道。
太庚皇帝冷笑一声,“不敢犯下大逆不道之事?二十年前他们就是不敢,如今这般大张旗鼓,怕是要把违逆祖训的事做个遍!”
说完太庚皇帝便剧烈咳嗽起来。他这二十年来勤于政事。大商之大,不可想象。每日奏折如山,他日日朱批万字,又是个凡人之躯,哪能受得了?
东平王吓了一跳,赶紧轻轻拍打皇帝后背,生怕他这位皇兄死在马车里。
他自忖谋略,实力都不如他三哥四哥,这些年过的安稳日子,全靠太庚皇帝一力压下那两位狼子野心之徒。若是二哥一死,被他三哥四哥知道他干的这些事,能把他皮扒了。
太庚皇帝终于缓过来,轻声道,“不必担忧,朕还能活个一年两年!”
东平王扭捏道,“皇兄,有一事臣弟忘了告知皇兄。”
太庚皇帝眼神威严无比,饶是东平王将入真元境,还是心惊胆战。
“何事?”太庚皇帝知道东平定然是在故意瞒他。
东平王低头,“皇兄息怒,宫部大统领,此时还在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