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中南后,进入了怀南的地面,跟着尚家父子奔上山的那些人,明显的换上另外的一批人,他们显得年轻精干些。在怀南的第一夜,是在山路上马车里度过,江婉沐带着两个孩子,夜里睡在帐蓬里面,早晨醒后,直接带着两个小人儿到河水边,就着有些冷意的水梳冼一番。
江婉沐一只手里拿着梳冼用具,一只手牵着江懒懒,她招呼着江飞扬说:“飞扬,你牵好妹妹,别让她摔了。”往前奔的江飞扬立时乖巧的转回头,紧牵着江懒懒的手,笑着对江婉沐说:“娘亲,你放心,我会牵紧懒懒的手。”江婉沐笑着赞许他说:“飞扬是一个能干的哥哥。”江懒懒紧跟着点头说:“娘亲,昨天哥哥认的字,比始儿还要多一个字。”
在江懒懒的小世界里面,她的哥哥江飞扬无所不能的强大,尚明始是仅次她哥哥的人。她们在回去的路上,碰到方正娘亲和碧绿母子,江飞扬和江懒懒欢喜的招呼他们,引得方大同‘呀呀’说话不停。江婉沐望一眼方正娘亲眼里的阴霾,瞧向碧绿眼中的坦然,她想想还是开口说:“婶子,碧绿,你们还是让方正过来接你们回去吧。”
方正娘亲立时欢喜的笑起来,碧绿一脸不快的瞧她一眼,低声对江婉沐说:“小懒,我昨夜听到他们偶然说的话,听那些话语,他们都是官府里用得着的医者。我们跟着尚家一块回京城,这一路上,慢一些就慢些,至少难得可以长些见识。日后真有难事时,提起现在的同路情,至少他们也肯伸手一把。”
江婉沐听后笑着瞧一眼方正娘亲,对碧绿点头说:“这一路上,肯定还有不方便的地方,你们带着大同更加如此,既然想明白了,不如笑着接受现状,何况尚家人已经非常的照顾我们。”她的眼光同时山路边,那里昨夜立起一个个小小简陋的帐蓬,现在看着那些欢笑着收拾帐蓬的人。江婉沐的脸上流露笑意,她笑着说:“日子就要这般的笑着过,实在是惬意的好日子。”
碧绿笑瞅一眼方正的娘亲,见到她的眉眼重新低低起来,她跟着笑语起来:“是啊,至少我们夜里都是睡在马车上面,不用担心太多。我瞧着我家的大同,这些日子都欢快起来。”她怀里抱着的方大同立时‘呀呀’叫起来,江婉沐笑瞧她一眼,望着方正的娘亲说:“婶子,也许这是你最后一次出外远行,你放下心来,慢慢的享受。”
江婉沐说得其实有理,平常人家轻易不会远行,只有商人为利才会常常出外远行。再说宁朝的交通也没有多发达,从京城到中南的这一路上,坐着马车,顺畅时也要一个多月才能到达目的地。偏偏这一路上,时时能听到大雨冲垮道路的消息,这样在半路上,又会停留在客栈一些日子。象她们这次跟着尚家出行,虽然路上因事耽误赶路的进,至少每天都会顺畅行一些路。
江婉沐自觉尽了心意,宽抚了方正的娘亲的心。而她手里牵着的江懒懒,已晃荡她的手叫着:“娘亲,始儿。”江婉沐赶紧对碧绿快快的点点头,跟着扯着自已不放的儿女,快步往山路走去。江婉沐母子三人走远后,碧绿抱着孩子在前面走,回头望见方正娘亲脸上的阴郁神色,她忍不住冷笑着说:“母亲,方家碰到小懒这样的主子是福气,我们还是要惜福。”
方正娘亲走近她,接口说:“没有方正和吉言两人一心为她,她未必有今天这样舒服的日子。”这话听得碧绿冷笑起来,说:“母亲,没有小懒这样的主子,方家现今还在江家为人奴婢。你别瞧着小懒好说话,你直接上脸子给她瞧。方家遇不到小懒,一定会没有今天的好日子。可不等于小懒碰不到你们,她会没有今天这样的日子。
你瞧尚大夫一家人明知懒懒的身世,还愿意订下她为第五房嫡长媳妇,就知小懒一定是个相当能干的人。我倒觉得我们拖累了她,她是为了安置我们两家人,她才会置下京城里的两间店铺。要不凭她的行事,不显山水,也能把小日子过得安稳。母亲,你不为自已着想,为了方正和大同着想,都会觉得能跟着尚大夫这行人上京城,是多大的幸事。尚大夫这样的人,平日里不会与我们这般人结交的,现在有机会,我们自然要笑脸相迎。”
碧绿说完这番话,把自已和儿子两人快快清理干净后,她站起来对低头望水的方正娘亲说:“母亲,我带着大同先走一步,你慢慢行事。”碧绿抱着孩子到江婉沐的车旁,见到他们母子三人正在车内吃着干粮,江婉沐低眼瞧到他们两人,稍稍移到车边,伸手抱起方大同,笑着对碧绿说:“来,吃些干粮吧。九娘刚刚来说,尚大夫他们一行人已经上山了,我们要在这里停些时间。”
碧绿爬上车,瞧到江飞扬兄妹两人你一口我一口,两人自觉的吃着干粮,她笑着对江婉沐说:“小懒,我瞧着他们兄妹两人的笑脸,都觉得啥心事都没了。”江婉沐正撕碎一小块干粮塞到方大同的嘴里,听她的话抬头笑着说:“大同长大后,你的日子也会过得没心没肝般的舒服。我这一天天瞧着他们兄妹两人,啥烦心的事情都没有。”
碧绿瞧着江婉沐怀里的方大同轻叹一声说:“只怕还会事多,母亲的性子,你多少也能瞧出个一二来,只有碗大的本事,偏偏以为自已的本事比锅大。一家人全顺着她过日子,她自个也习惯成自然。这方正越能干,她的性子越强起来,从前是家里横,现在慢慢学着在外面横。上次的事情,本来是她多口插手别人家的事情,结果闹事后,她口口声声说别人的不是。”
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今日别人家的经难念,谁知几时轮到自家的经同样难念。这样的家事,江婉沐也不好对碧绿说什么,她只能伸手轻拍她,说:“也许是在中南的日子,婶子太过寂寞才会如此。回到京城,她认识的人多事多,你又要帮着方正出面管事,大同要她带着,她的心思又会转回家里来。”碧绿笑着点头说:“希望如此。”
这日,尚家一行人没有等到多久,便有人下山来,直接通知尚夫人一行人去前面驿站安歇,不用再等山上的人。江婉沐这车上的妇人,欢喜的过来传话,几人坐回到车内,马车缓缓行驶起来,两个妇人高兴的同江婉沐说:“江娘子,老爷他们在山上找到一大片的药草,总算这些日子的功夫没有白费。”江婉沐听后也觉得高兴起来,不过她紧接着问:“我们这行人,住驿站方便吗?”
宁朝的驿站,一般是用来给官方身份的人住的地方,或者是官府人员的亲属探亲时,路过时暂住的地方。尚家这行人,虽有医者的身份,其实没有任何的官方明确身份。两个妇人笑着点头,当中那个年长的妇人说:“本来我们是要照旧住在客栈里面,不过听说边境那里,我们宁朝又大赢了一场。怀南的官吏过来说,老爷和少爷是为将士们上山寻药草,如别人要打听消息,只怕也传出去了。我们这些随行人员,不如直接住进驿站。”
那个年轻的妇人笑着说:“我小时同爹娘跟着大老爷来过中南,曾经住过驿站。那地方可比客栈舒服,从早到晚还有热水沐浴。我们来时,夫人发话下来,说扬少爷和懒小姐这些日子没有泡过汤药,今日要好好泡泡汤药,清清身上的湿气。”他们一行人出外十余天,在客栈里江婉沐给自已和两个小人儿,最多只能用温水擦拭下身子,她听这话自然笑起来。
她神色舒展的瞧着两个妇人,低声音说:“我觉得自已身上沾腻,这有热水过过,想着就觉得舒坦。”年长的妇人忍着笑意,年轻的妇人忍俊不禁笑出来说:“客栈里面实在不好沐浴,我那日住的房间,竟然夜里听到林嫂子说梦话,叫‘娘’。”年长的妇人笑嘻嘻的轻拍年轻妇人一记,说:“这要给林嫂子知道,以她的性子只怕这些天没法子抬起头。”
江婉沐也认识林嫂子这个妇人,是一直跟着尚夫人身边的人,她长相端正行事极其的严谨端庄。江婉沐只要想到她晚上梦里叫娘,跟着忍不住失声在笑起来,手指着年轻妇人说:“我平日里以为你说话一条就一条,没想到你如此会说笑。难怪九娘先前同我说,有你们陪着,这马车上的时间要好过许多,原来这些日子你们都藏着这一手。”
年长妇人瞧着江婉沐,一脸抱屈的神色望着她说:“江娘子,你这事情,可怨不得我们两人。我们平日里只知你跟着老爷和少爷做着大事情,以为你的性子不苟言笑。我们两人过来时,就担心我们两人多口会吵着你。再加上老爷和少爷两人寻药草不顺,更加不敢说笑吵闹到你。”江婉沐听她说到后面,越来越有理的神色,笑起来指着她说:“得,再让你说下去,错的完全就是我一人。”两个妇人见到江婉沐的神色平和大方,笑着一起说:“江娘子,我们知这次是我们太小人心。”
没有小粉和打赏的日子,真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