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言生不记得自己是以什么心情回来的，但是在推开家门看见陈训历的那一刻，他想他是开心的亦或是委屈的。

陈言生眨了下双眼，他想叫面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但他又感觉喉咙好像被什么卡住了一样，他发不出声。

陈训历原本紧皱的眉头在看到陈言生面容的那一刻也不自觉地松散开来。

十八岁的陈言生长的很像他母亲。

男人眼中多了些柔情，他开口喊道：“陈言生。”

这时两人几乎同时反应过来陈训历语气中的哽咽。

或许在那一刻，陈训历是真的觉得自己是对不起这个孩子的。

少年手足无措，他微微踏出自己的右脚后却又缩了回来。

“你……怎么回来了……”

哪怕几分钟已经过去了，但陈言生还是不太敢相信自己面前这个画面。

“我来谈个生意，顺便看看你过的怎么样。”陈训历轻描淡写地说道。

陈言生低下头，他慢吞吞地踏着脚步，一步一步就像赤脚走在针尖上。

男人从厨房拿了两个碗，跟陈言生打了一满碗饭，满的就快溢出来了，他递给陈言生，笑着说道：

“刚放学还没吃饭吧，我好久没下厨了，你快尝尝。”

“吃过了。”陈言生不咸不淡地回道。

陈训历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他声色冷了些，明知故问道：

“在哪里吃的？”

陈言生抬眸瞟了他一眼，“李婆婆家。”

陈言生看见面前男人夹菜的手顿了顿。

两人间的气氛一下降到零点。

“这些年来都是她老人家照顾的你吧。”陈训历意味不明，他不慌不忙地说：

“像你们这个年纪段啊，小孩间互相玩耍打闹产生些情愫依赖是很正常的，就是怕你们把这种感情看的太过认真，误把小孩间的友谊当成爱情。”

陈言生眼神暗淡下来，他恍然大悟，冷笑一声，心好似刀绞痛。

“你这次来是谈什么生意？”少年表情不明，他直视陈训历，没再有任何扭捏不自在。

陈训历没料到陈言生会突然问起这个，他没说话，暂时没想好该怎么回答他。

陈言生却像是什么都明白了。

“你回来不是谈生意的吧，反正我不会和她分手的。”只丢下这么一句话，少年便起身欲向楼上走去。

陈训历怒了，他拿起面前的碗狠狠地砸向地板上。

碗和地板碰撞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瓷碗似花一般绽放。

“你这什么态度啊？是跟你老子说话的态度吗？”

“那不然呢？你是要我跪下来乞求你吗？你觉得你够格？你这个父亲难道做的够格？”陈言生回怼。

“是，我是不够格。李婆婆呢，她总够格吧，这么些年是她拉扯你长大的，那你又是怎么报答她的？

带着她外孙女学坏，教她外孙女早恋。现在外面是怎么说你俩的难道你没听见？”

陈训历咽了咽喉咙，接着说：

“陈言生我就实话跟你说了吧，陆雨甜她妈妈看不上你，所以特意找了我，让我管好你，我随便你平时怎么惹是生非，怎么瞎玩瞎闹，反正你记住，陆雨甜是你这辈子都够不上的人，你千万别想了。”

“陈言生你怎么这么自私啊，你不想好好过你也别拉着别人浪费她的大好前途，陆雨甜跟你不一样，你一个阴沟里爬出来的是怎么敢的啊。”

陈言生始终低着头没说话，让人看不清神情，他拖着身子浑浑噩噩地爬上楼，打开房间的灯，少年在看到空荡荡的照片墙时，他死寂的心才有了点反应。

男孩红着眼眶，三步并一步跑下楼，他掐着陈训历的脖子，眼神就像一个刚从监狱里跑出来的杀人犯。

“我房里的照片呢？”陈言生咬着牙问，他额头上突出的青筋好像在说他忍了多大的气。

“什么照片！丢垃圾桶了！陈言生你现在敢这么对我了？当初你妈生你的时候我就该掐死你，我怎么生了个你这么不孝的杂种！”

陈训历显然也是被气到了，到底是亲生的，俩父子生气时一个德行。

陈言生拿起一旁的菜刀，他狠狠地打在菜板上，看上去神志不清。

陈训历被菜刀落在菜板上的声音吓了一哆嗦。

“别提我妈，滚远点！”陈言生双眼猩红的吓人。

陈训历拍了拍肩膀，对着陈言生说了一句“丢人现眼”后离去。

陈言生却急急忙忙地跑到门口的垃圾桶前，拼命地翻找着什么东西。

“陈言生。”女孩温柔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她的声音像镇定剂，少年的心突然间就平静下来。

只见陈言生手里紧篡着几张照片，他猛地回头，紧紧的抱住了陆雨甜。

陆雨甜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自己听到门口有动静才跑出来的，没想到却看到陈言生翻垃圾桶的一幕，所以她这才来问问。

女孩轻轻拍打着陈言生的背，像抚平一个刚刚受惊了的小狮子一样。

后来，两人都心照不宣地再没提起过那天的事，陈言生不说，陆雨甜也不会去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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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他阴沟般地生活里太阳照进来的唯一一束光，不，她就是他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