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份已经曝露无疑,确实举步维艰。
他们之间的对峙,像是老虎对上猫。
“但是还有很多办法未必非要选择嫁给你这条路”她稍作平复先前的激动情绪。冷静下来退让一步说道。
“那你说,以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有哪条路可行?”难得见她乖顺片刻。他也回敬一步,松开并聆听她的想法。
“我可以做你的属下待在你身边侍奉左右直到你不再需要我为止。”
“侍侍奉?”意思就是把她当一个暖床丫头看待?这和青楼女子又有什么分别?
“呵这就是你想出来的好出路?”他又等到一个能气得自己肺炸的好理由:“很不巧的是我可从来没和属下同床共枕过!也不会做这等有违伦理纲常之事!”
“有何不可”他根本就不明白。蛊毒已经开始孱食她的身心,她不想与任何人扯上一星单点的关系。只想看着武儿一人平安喜乐,任自己悄然离开这个不公平的俗世。
“不可!我不接受!”他被她总是刻意贬低自己的态度无端惹火。
她头疼地皱起眉心:“你我之间,并非良人。”如实道出狠话却也是事实。她心中曾经的良人并非是他,当然她也知他原本属意的而非是自己这等蛇蝎心肠的恶人。
他们不过被一场阴差阳错的阴谋愚弄罢了。现在悬崖勒马,回归正位或许还不晚吧?
“无妨,我喜欢你那就够了!”他松开拧紧的剑眉想也不想地接上话,并没有预想中的挫败。
“我是叛臣乱党。”
“知道,我早说过不在乎你的身份。”
“我坏事做尽,还杀过人”
“这些我也知道!”
“你若是娶了我将会受尽世人唾骂,一世英名不复存在”
“我不介意!”
她终是正眼望入他坚定的清澈眸中。半晌后,启齿轻言:“你真是疯得不轻!”
“随你怎么说”他贴近她,附耳道:“你是叛臣乱党,而我是本就不该存活在世的烂人。我们都有不堪的过去,原本心中最爱也没了。无牵无挂,孑然一身彼此遭遇倒还挺相似如我所想,我们两个被抛弃的可怜人。不如有朝一日共享这个盛世天下,你何不与我名正言顺站在一起。坐看这个人间地狱如何毁灭又未曾不可呢?”
赫然想到坊间那个流传多年的传言。他是皇上亲下密旨处死,后又侥幸生还的小皇子。而今随着他在皇帝眼前的得势与狂妄,更不言而喻地坐实猜测。
莫不是她隐约悟到他话中暗藏的某些含义:“莫非你是想报复皇上”所以,他才与她这个罪臣刻意纠缠在一起。
是她想的太过荒谬?还是猜对了?他一直以来在人前的放浪形骸,主动请缨搏命征战,执意与她这个叛党纠缠不休都是只为了惹龙颜大怒?
对她的疑惑,他不解释也不辩解。反倒是笑了,那双清澈的眼里没有了明亮,灰暗得感受不到丝毫笑意。
“我带你搏一把如何?就问你敢不敢与我一起同舟共济?有朝一日,坐享江山?”他语气笃定又不带温度:“虎符在我手中,整个御林军都是我的人。且只听我一人号令!这两年,邻国那几个属地小国也是我一手带领打下的囊中物,若我要反谁也拦不住我”
“看来是相互利用啊呵呵”她领悟地扬起冷笑:“如此大逆不道之言行,就不怕被皇上先砍了脑袋!”
“但凡谁想让我死,我必先反了他!”他在艳阳下,挑眉笑得像个恶魔:“你当真不考虑和我在一起?这比烧了青楼,杀了凤姨可有趣多了哦!若你看谁不顺眼,要杀要剐都随你!只要有我在,没人敢说一个不字!”
他这张嬉皮笑脸的面具下是冷血又薄情寡义,但眼下她想一巴掌打落他一副膨胀又嚣张的气焰。
“光有战功与盛名其实并不能够长久稳固。你虽有兵权在握,却无执政实权。虽用武力迫得他国归顺,但若稳固往后的权势与地位。还需先巩固民心为要特别是你不久前刚刚攻占归顺的那些战俘国!”她抬首,定定看着他:“俘国虽说已经统一归降,但民心仍旧不稳。经历战祸,无疑是黎民百姓遭难。国无立主,民心四散。你且看那裴公子虽为避战祸,却没有丝毫亡国心态。在京城出手阔绰,大肆挥霍,为所欲为。这也便是说在他心中认为战败。但仍没有归属与对我国的敬畏之心!”
“那依你之见,如何处置?”他挨着墙。十分感兴趣地静静听着,盯着她的眼里默默换为另一种神采。
“依我看,杀鸡儆猴!藉由旋香楼一事将裴公子的诸多恶性公之于众,警示俘国领主引以为戒。若还冥顽不灵,可命俘国派遣质子前来归顺明志!用此强硬手段一年半载之内是能够达到一定震慑效果。让他们知道并不是一纸归降我们便可停战不咎,还须俯首称臣。必要时,宁愿惩处一两名当朝老将”
她没有发现他神情有恙,依旧沉寂在自己的谋划里思索:“当然,此举完全就是以暴制暴。虽有震慑效果,但易滋生暴民反抗。届时,难免会反其道而行之。难以笼络民意,万不得已时待他们有真正归顺之心最好再推出德政治国之道。首先必定首要安抚受难战火下,无家可归的难民为主。力图以德服人,推行仁政之后必必会”她住了嘴,总算察觉出他眼神里藏不住的喝彩。
趁着他走神这个片刻空隙,她奋力推开他的手臂不放过眼前任何一个逃离的机会。
还没跑两步,整个人就被他提起横在腰间。全然不顾玉府两侧守卫眼里流露的惊讶。半拖半揽着她就毫不犹豫跨步迈进玉府门槛。
她被一路晃得头晕目眩,胃部阵阵翻搅难受到反抗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途径后院,他们与在绿荫庭内品酒下棋的四位长辈撞了个照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