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临危不惧，冷面相对。笑看荣妃的假意伪善逐渐快要绷不住：“姐姐当初与我说的时候可并未提及儿孙满堂姐姐说只要能得皇上宠幸，从此脱离青楼那些臭男人的欺辱。什么都可以放弃，什么都可以不要的”我就知道你目的是为了什么！

“在那之后，我不是才应了姐姐苦苦哀求研制这种熏香。可让姐姐借此迷香让皇上另眼相看，顺利入宫为妃尽享三千荣华。我这么做又有什么不妥之处？姐姐深夜传唤似乎并非互述衷肠，看样子而是想问责于我咯？”

“江书懿！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想和本宫装什么糊涂？事到如今还不肯说出实话吗？你大婚之时但凡看到本宫送的那尊送子观音，总该明白是何用意了！”荣妃终于耐不住地直着背脊，狠狠甩开罗袖对她嘶吼道：“本宫这十年，膝下无一子半女。私下求遍天下名医也无法查出缘由料不到的是原来猫腻竟是出在你给我的迷香上。你让本宫持续多年一直点燃这满室熏香，其实除了能让皇上迷恋本宫无暇他人外。也让本宫受此迷香之毒的侵蚀难以受孕，也难怪遍寻不到无子缘由。原来当初你设计这个蛊毒的时候，根本就是要杀了本宫的子嗣以绝后患。真是好狠好毒的心肠！就是你这个蛇蝎女人！害得本宫失去做母亲的权利！”

荣妃激动的哭诉与指责，无形中让她升起报复的快意：“原来姐姐已经知道我给你的并非惑人心魄的迷香而是蛊毒啊？如此那妹妹也斗胆反问一句，此事是何人告诉姐姐的？是凤姨？还是柳诗诗？不过这些也已经不重要了，柳诗诗还在我手里。而凤姨的脑袋是妹妹亲手砍下的，她总不能化成鬼在姐姐耳边煽风点火吧？”

“你杀了本宫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害本宫孤身一人困在这宫中孤立无援我们究竟与你何仇何怨？本宫不过是想过上半生好日子，你为何要下死手害本宫？”

“谁不是孤身一人！”她愤而对荣妃低吼，眼尾之下忽然泛起一层诡异的血红。吓得荣妃僵住了泪眼婆娑：“别自以为是地认为自己是无辜的受害者！打从一开始你入旋香楼为花魁，我就知道你我有同一个目的。那就是踏入这座皇宫！唯一不同的是你想要的和我想要的并不苟同！”

“我让你绵延子嗣？儿孙满堂？再看着你与皇上夫妻恩爱，如胶似漆？荣媛，这世上哪有这么顺遂的好事？皇上对你不过是被迷香操纵后的迷惑罢了，他宫里的女人并不只有你一个。他连亲生儿子都能放弃毒杀，你以为他会真的爱你？你是不是还在梦想着母凭子贵当上皇后对不对？那我呢？届时你可又会放过我这个主谋？荣姐姐你这么利欲熏心的一个人。若真的登上皇后宝座岂会放过我，八成在你心里面早就想好如何将我炮烙处死了”

“你这个贱人！”荣妃气急上前想扇她一掌，她反手抓住后又狠狠扇了一掌回去：“我虽然是个废人，但是对付你还是绰绰有余！”

“你竟敢打我！我可是皇上册封的贵妃娘娘！”

“为何打不得？你自己几斤几两难道心里没数吗？贵妃之位还不是我助你获得的？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的草芥，我如约让你们得偿所愿，不过为的是让你们替我换取一个公道罢了。而你和太师私下勾结反骨便也罢了，竟还允许凤姨做出逼婚以及合欢散这种下三滥的事情来对付我！此生我命不该绝，即便被蛊毒反噬入骨，日日折磨也必将亲眼看着你们怎么死的！”

“胆敢顶撞我！今夜你休想离开皇宫！”荣妃扯着嗓子朝门外大吼：“禁卫军何在！”

殿外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动静，荣妃不由地慌了神：“禁卫军何在？！快来人啊！”

“我想此时殿外全都是御林军的红甲将士，似乎禁卫军也进不来了吧？”她掏出虎符给荣妃看。

“你居然能有虎符你想造反？”当荣妃看到虎符在她手上的时候也震惊了。要知道，京中尽数猛将都归在睿王麾下差遣。而宫中的禁卫军不过是一些残兵老将待守，且还归属于玉将军旗下统管。换言之，横竖整个皇宫都被睿王的人管辖了。

皇上这般容忍虎符在睿王手中随意拿捏，是不是明摆着放任有朝一日让儿子反了自己？

“娘娘多疑了。我一个弱女子如何能起兵造反？又怎么会让我家王爷背负起谋反的罪名？先前娘娘想要困住我，不过是想急于脱身的权益之计。万望娘娘怜悯通融才是”

“原来你一早就安排了人围在外面，就想要伺机找机会威胁我！”

“一点缓兵之计，我又怎敢公然冒犯贵妃娘娘？不过，说到威胁我倒是想让娘娘交出当年污蔑江家的人员名册。看一看还有哪些奸佞参与到弹劾污蔑江家一案之中。”

荣妃缓步靠近她，针锋相对地挑衅：“当年江家谋反一事为了避免有人中途反悔，确实是有签署的名册。其实这么多年身处宫中大概也不难猜到，除了太师是主谋之外还有谁会参与到实施那件脏事里去。本宫知道你就是缺一个实证，好一起治他们死罪。但是毕竟此事牵扯毒杀亲王，污蔑忠臣。那些人的名册也并不轻易就能落我手里还需顺藤摸瓜逐个试探。本宫可以明摆着告诉你一件事，朝中周覃谢韦那四个老鬼绝对与此事脱不了干系。不过本宫看你这副快死的模样，估计是被身上的蛊毒折磨得只剩下半条命了吧？你等得到真相大白，手刃仇人的那一天吗？”

“哼我的确是会死没错！但是谁死在谁前面倒还真说不准！不如娘娘就在宫里尽享荣宠好好期待一下。”严格说来，荣妃的处境已经对她构不成威胁。

荣妃倒也明哲保身，毕竟她还是尊荣的贵妃娘娘。毕竟虎符在对方手里，硬碰硬下得不到什么好处：“也好，本宫就看着你怎么不得好死！看谁能够活到最后！”

她站到荣妃身边，轻飘飘地说：“那娘娘千万要保重身体，与皇上恩爱百年。别被一些小事气坏了玉体，最后得不偿失。”

荣妃只能敢怒不敢言，连头发丝都要气得倒竖起来。

原来恶人得势之后，心情是如此畅快淋漓！

她昂首一派安然地在荣妃愤恨目送下踏出圣灵殿，如期看到一群红甲将士待命在殿外守候着。

玉雁行诚不欺她，虎符说着闹着就真的给她玩了个尽兴！甚至直接在宫中对荣妃颐指气使，拿她没辙。也得亏他的虎符傍身，如若不然唯恐今夜她将再一次沦入牢狱之灾。

遣退了一众红甲将士后，她缓缓往返御花园。走着走着，胸间忽然像是被人一拳捶过的剧痛，她依偎在途径的树下终于吐出忍耐许久的一口鲜血。

能不能再等等？等到她看到他们比自己凄惨的样子再死就好！她并非贪生怕死，不过就是为了出那一口怨气才硬撑着半条命。为了江家和武儿，她才如此反手一搏！

皎洁的月光温温和和洒在她脸上，好像眼前唯一能够看到的一线光明。她扶着树干昂首望向那轮圆月，忽然想到多年前在那个濒临死亡的月圆夜。若此刻站在面前的还是公子，他会再一次出手帮她这个罪无可赦的恶人吗？

再也不会了吧？这个世间除了公子，即便华佗在世也无法救她性命。她连自己最喜欢的人都曾毫不犹豫地狠心推下地狱，又有什么脸面去求人家再救她一命？

其实现在最好的时机就是冲入皇上寝宫，趁着自己还有一口气力任意妄为地找皇上问责。或是手握虎符举兵将奸佞们杀个片甲不留永绝后患，也算是为江家和爹娘报了大仇

荣妃说的有一点并没有错，她有一瞬间曾想过要直接造反！

她怨这个世间的不公，怨皇上冷漠无情。不如就像火烧旋香楼以及手刃凤姨那样，颠覆整个京城陪葬来得痛快解气？

可是，玉雁行又该怎么办？她反的是他的父皇他若知道会如何看待此事看待她？还会一如往昔那般纵着她吗？

他曾说要疯就和她一块儿疯，此话究竟亦真亦假？无可厚非的是她终是犹豫了，即便险些走火入魔内心也并不想这么做。

毕竟他们终究是父子！在这个世上，还有一个与自己血浓于水的亲人。

他比她的境遇实在好太多太多了！

头顶的月光忽然柔得又换成他那双干净清澈的双眸，令她心里无比舒服。

紧接着蛊毒再度攻入心脉，导致她又呕吐一大口血。虚弱得滑落在树旁喘息着，恍惚中看到一群黑影提着灯正朝自己走来，是恶鬼来提前索命了？

她已经顾不上别的，唯独死死拽紧手中的虎符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