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内依然烟雾漫漫,门外远观,仿似有火情!
曲江:“今天青华值晚班,要不我现在就下去医务室,问问她意见,几分钟的事。”
众人思忖之下,也觉得曲江在众人中条件最合适。
“不过我还有一点补充。”高建国接着:“列席的各位,除了秦远山太困难,其余各人每月交给曲江五块钱,就有二十块,孩子伙食就能开好些,大家有没意见。”
都没问题,唯曹起面色略变差点蹦起来,心想:“我刚调来呀,罗永勤我就见过一次,这招谁惹谁了,你高大炮嘴皮一碰就五块,我家也仨娃呢”。不过也不好说啥,五块钱是不少了,杂酱面才一毛二能吃四十碗了。
曲江作为政委对于大家情况是了解的,见状就道:“用不着用不着,我和青华都有工资不会有问题的,如果真遇到困难我会提出来的,行,那我先下去问问。”
曲江心想,我与青华近九十块,若还拖同志们后腿,那觉悟就太低了。
不到一根烟的功夫,曲江就回来了:“我爱人同意了。”看来他爱人汪青华是真疼那孩子。
曲江:“关于罗家在天台那位长辈,我认为还是应该通知他来一下,见见孩子,听听他的意见,毕竟他和罗永勤有颇深的渊源。”众人闻后各自点头言善。
唯秦远山:“他若提出要领走孩子的话我会坚决反对,那可是个道士,而且孩子若跟他,户口转回去的话,可就成农村户口了。”
“不会不会,已经一致同意曲江同志来抚养,让他来一是让他知情,二是小见有权知道这位长辈的存在。”鲁胖子笃定:“商量差不多了,现在想想怎么把罗小见给稳住,那娃儿很灵醒,谁出马。”
曲江想了想:“我和老高一块儿吧,就按设想的那样说,希望能瞒久点吧,等孩子长大些成熟点,再告诉他真相,我想,以后他也会理解我们的。”
高建国:“那行,散会吧,呆会秦远山把孩子带……带老曲家吧,我家人多了些。”
罗小见抚着小肚皮往综合大楼慢慢而行,一路上胡思乱想着。
脑袋里不时闪出的记忆碎片画面,他不懂是怎么回事,也没告诉别人,好像与生俱来,这使他多了很多新奇事物感观,但又限于年龄的理解能力。
画面提供素材,他负责参观。
可这在精神上也是一种负担,犹如强加了一个破碎灵魂在身体里。
在幼儿园、在操场、在家,只要一个人时就爱发呆、走神、傻笑,也不怎么活泼,那是因为沉浸在那些新奇物事记忆画面中,思考着人生。
这使很多老人们觉得这孩子有癔症,劝罗永勤多带孩子去文殊院和青羊宫烧香拜拜,罗永勤谁呀,无神论者,你家孩子才有病呢,我儿子聪明着呢。
那个汉堡看着可真好吃,等长大了要买好多,吃一个扔两个,对,一个打鲁胖子一个打高老虎,哼,看完坝坝电影后,居然用他们搓过脚的手来揪我的脸。
再给干姑一二三花、艳子姐、刘叔王姨、反正对我好的一人一个。记忆碎片就象在蛊惑着他,让他不停想要拥有那一切美好。
摸摸自己有点撑的肚皮,哎呀……走过了,以后有事时得注意少走神了。
返身向背后综合大楼摸去,这里离军区大门也就二百米了,斜对门靠近大门处就是接待大楼兼招待所。
那里一楼是好地方,军属百货副食品供应站,令人向往之地,隔壁邮电办事处,没意思,不能吃。
会议综合大楼一楼分布医务室、文化室、阅览室等,上面基本就是不同级别会议室,和一间很大的放映室,放电视的,电视在现今绝对稀罕物,黑白的,只有二八频道,近百平米房内站满兵哥或家属,小见挤着看过一会儿,没意思,还不如自己走会儿神呢。
综合楼延大路往里百来米就是整个区的交汇,大花台上毛爷爷伟岸的站在那里挥着手。
走到医务室门口偷瞄一眼,是汪姨值班。
“汪姨好。”
“哈,小见啊,怎么跑这儿玩了。”
“汪姨我肚子有点胀。”
“过来我看看,以后就叫姨,这样才显得亲热,行吗小见。”汪青华已是知情的了,先拉一波关系。
“哦,好。”经过大致检查判断,确定这娃是有点吃撑了,不由皱眉:“小见,你是小男子汉了,以后遇再好吃的东西,也要记得饱足,和做事一样要留余地。”
“哦。”似懂非懂。
揣上两小纸药袋和磨着要来的两颗山楂丸蜡球,愉快的返回秦家,汪姨说山楂丸用处不大,那就给一二花姐当糖吃好了。
爷爷像右转散布着营房、宿舍区、家属区、操场、食堂等,左转那边很多仓库、汽车。后面那边很多菜地、猪舍。
天还没黑尽,操场上很多踢足球的,是很多很多人踢一个球,怕有三十来个吧。
踢球在这时,民间懂规则的都少,运动员除外,都是瞎踢,过脚瘾,小见从碎片画面了解到以后踢球能有出息,我要让爸爸买个皮球。
回到秦家,房子外搭个桌子加炉子就算厨房了,里面一间半房,总共就四十平左右,五栋家属楼基本每家差不多,只有团以上的稍大十平左右。
掏出两蜡丸:“给,一花二花姐。”
“山楂丸子。”两丫头正在外面隔间坐床板上写作业,磕开蜡皮剥干净扔嘴里,用力咀嚼吸吮那少许甜味,二花六岁多正掉门牙呢,却依旧很开心,这玩意儿是少量糖霜、植物油、灰面、山楂揉制成的,苦味还是挺重的。
但物质缺乏,父母若从厂里或医院开一盒回来,基本是被小孩把它当糖吃,放九十年代后,至少城市孩子基本不会吃,山楂片都比它好吃多了。
小见进里屋逗弄着床上的三花,我要学踢球学挣钱,买好多好多东西,给那些对我好的人。
“干姑干姑,三花拉粑粑了”,怎么没人?
“我来,”九岁多的一花进来提起三花双腿,“妈去后面楼李婶那儿帮挽毛线去了。”麻利地换上一张粗布尿布。
小见听到挽毛线就是一激零,最怕这个了,平伸双手将买来的一扎线绷住,大人抽出线头挽成一线团,但一扎线肯定是多处打结的,要慢慢理,而手得一直绷着。
前几天供应站到了一批军属特供特价便宜毛线,干姑为了给秦叔一二花一人打一件,发狠买了八斤多。
小见看别人绕,觉得这像一种速度运动,自告奋勇帮忙,结果差点没绕哭了,活活两小时十几扎线,流畅时随线上下左右摆动两手,卡住时绷紧让干姑理顺,卖萌的委屈,干姑却无动于衷,从此,珍爱双手,远离毛线。
秦远山回到家,见老婆没在,正好,“小见跟我走。”
“去哪儿啊,秦叔。”
“去你曲伯伯家。”
啊?又不是饭点儿,去曲大黑脸家干嘛,虽然曲伯伯看着挺白,也挺和和什么的,可很多人背地里都叫他曲大黑脸。
“艳子,去副食站称斤白糖,待会儿等你妈下班一块儿回来。”一张红色拖拉机一元票递出。
“那我能买个葱油饼吗?”
“刚吃完饭多久?吃什么葱油饼。”
艳子嘟着嘴就要出门。
“艳子,买,高伯伯说可以买”,转头瞪着曲江:“孩子吃个葱油饼而已,五分钱,你至于嘛?”
艳子再次看向老爹。
“行行行,买,去吧。”
“欧……”八岁的艳子开心地蹦蹦跳跳走了。
“孩子应该从小培养艰苦朴素的精神,不能惯实,而且她这是人来疯,见你在这儿故意提的,平时让买东西可不敢提要求,小孩子小学毕业前要尽量少零花,这是塑型阶段。”
“五分钱葱油饼而已,这就又上纲上线了?你家艳子我看聪明,能判断形势会借助外力,哈哈…咦,不对呀,你后边几句…这小见放你家…”高建国挠着头。
“哎呀,你就别抄那么多心了,保证白白胖胖的,想好待会儿怎么应付,我说还是你说。”
“嗯……我说吧,他有点怕我,我能唬住他。”高建国点上烟自负地说道。
“小见进去吧,秦叔在门口帮你们站岗。”秦远山抚着小见头,一付慈爱之样。
小见捞开糖纸扎成卷儿的自制门帘,钻进屋,秦远山关上了门。
入内,一眼望见高曲二人,这啥情况啊,咋个高老虎在里面呀,眼珠转了转,我没干啥呀。
甜甜的叫了声:“高伯伯,曲伯伯。”
“嗯,乖”,高建国尽量和蔼的笑着:“小见满五岁没?”
小见觉得他笑得比哭都难看,不由有点虚,讪讪地:“爸爸说还有几个月。”
曲江拿着一方形饼干铁皮盒走出:“来,自已随便抓。”
是糖,“谢谢曲伯伯”,毫不犹豫双手各抓一把放左右兜里,可惜手太小,总共就抓了十来颗。
右手伸出再次单独拿了一颗剥开含口中,话梅糖,酸酸的。艳子姐每天都只能吃两颗,汪姨说小孩不能吃太多糖,坏牙。
高建国以前跟小见接触得少,不由有点儿愣神,罗永勤平时咋教育孩子的?
“嘿嘿”,先装个傻,“谢谢高伯伯曲伯伯”,再次感谢一个,此乃吃喝他人不二法门,不能让人觉得吃他们都是应该的,要让请主觉得你怀着一感恩的心,那么…再吃不难。
二人对望了下,这孩子完全不懂啥叫客气啊,大家都说这娃很精灵,传言诚不我欺。
作为家属区专业蹭饭第一人,客气?那玩意儿能吃吗?罗小见可是个实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