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安镇离碣村有一段距离,山路崎岖不平,倒没有对常年在山间奔走的兄妹俩有多大影响。
“相亲?还是跟杭州来的富商子弟?兄长你没说胡话吧?”方百花睁着一双水灵的大眼睛,一副见鬼了的惊诧模样。
方腊苦笑道:“是方有常那厮小儿子从县衙里带来的书信,说是杭州一位漆商的儿子,从小喜欢舞刀弄棒的,一心想找个学武的女子,便介绍了你。你也知道方有常那厮一向刻薄狠毒,若不去见见,让他们死心,还不定整出什么恶毒的主意来。”
方百花皱了皱眉头,说道:“这事有些古怪,会不会有诈?”
方腊不以为意,说道:“有诈又如何?便是青溪县衙的人来了,也没什么好怕的。方有常那厮我还未放在眼里,要不是小不忍则坏大谋,我早将他家杀了个精光。当然,小心总无大错,我已经让七佛与童古兄弟先去镇上打探消息去了,发现情况不对,他们自会来报信。”
方百花想了想,说道:“方有常那厮一肚子坏水,还是防着点好,让八大王带点功夫好的教众到万安镇集上暗中戒备吧。”
方腊笑道:“好好好,到了镇上,我就找人去找八大王。这下你总该放心了吧。”
方百花闻言,心中稍安,兄妹两全力赶路。
万安镇虽然位于山区,但此地木竹漆久负盛名,来往客商不少,颇为热闹。
万和酒楼算是镇上最好的酒楼,两层的楼子在街道上很是打眼。
二楼的徐衡一身江南绫罗锦袍,正不紧不慢的喝着酒,从他的位置上,能看见整条街道。在他身后是两名院子装扮的精壮汉子,一人提着把朴刀。两个长相颇相似的男子正一脸小心奉承的神情,正是方有常父子。
徐衡眼睛一凝,看着街头走来的一男一女,心道:“来了。”目光一掠而过,低头喝着酒,偶尔朝窗外扫上一眼,意态悠闲。
方腊兄妹二人进了镇子,一时并未察觉出异样。
二人上了万和楼,见方有常笑呵呵的迎来,老远就大呼道:“方腊兄弟,你兄妹总算来了,可叫我们好等。来来来,为兄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徐兄弟,他爹爹可是杭州城有名的漆商。”
方腊一听,立即心道不好,他早年经营过漆园,对两浙各地的漆商颇为熟悉,从未听说杭州有姓徐的大客商,心中大生疑问,脸上反而堆出笑容来,对着站起的徐衡说道:“原来是徐兄弟,倒要请教令尊名讳,看看是否方某旧识。”
徐衡见方腊说话之时,反而在慢慢退走,知道露了破绽,喝道:“镇抚司久闻方教主大名,想请教主随我去镇抚司做做客。”
官家怀疑他是明教之首,徐衡干脆在此时诈他一下。
方腊一惊,不知道自己一向小心谨慎,对方是如何知晓自己的身份,却听方百花低声道:“兄弟莫慌,那厮怕是诈你。”
徐衡见他神色,已知方腊与明教关系肯定不象看起来这么简单,当下一挥手,酒杯自窗户中掷出,碎裂在街道中央。
便见街道两旁房屋、店铺中涌出不少持刀弄棒的汉子,街边摊上的人也各处拿出刀来,将万和楼团团围住。
一枚火箭冲天而起,远处相继有火箭升空呼应。
徐衡坐了下来,对方腊兄妹微微笑道:“苍鹰搏兔,亦尽全力。二位已经走不掉了,不妨过来聊聊。”见方腊二人看着自己的眼神闪烁,摇了摇头,说道:“我身后这二位是陛下身边的带御器械,也就是你们常说的御前带刀侍卫,至于本人,徐衡,忝为镇抚司都指挥使,崇宁五年,陛下钦点的武状元。”
方腊兄妹闻言,放下了劫持人质的念头,方腊哈哈笑道:“这么大的阵仗,倒真是看得起方某。只是方某兄妹自问一直谨守法度,从无犯法违禁之事,不知徐大人兴师动众而来,所为何事?”
方腊兄妹走上前来,突然伸出脚来,一人一脚将方有常父子二人踢出窗外去,只听惨叫声中,有重物坠地,便再无声息,想来已经气绝。
徐衡眯了眯眼睛,伸手止住了身后二人动作,示意方腊兄妹二人坐下,笑道:“方兄倒是快意恩仇,不过这事他父子二人却是真的不知内情。”
方腊倒了杯酒,一饮而尽,说道:“这个我也能猜到,他父子若知情,你未免担心他们露出破绽。杀他父子,我早有此意。今日正巧赶上,杀便杀了,省得今日之后再无机会,那就悔之晚矣。”
徐衡倒有些佩服对方这份气度与果决,举起杯来,以示敬意,说道:“你妻子邵氏与两个儿子,我已着人解往京城。若你能坦白回答我两个问题,我可以向陛下求情,饶你妻儿不死。”
方腊冷笑道:“也就是说,我们兄妹必死无疑了?你且将问题说来听听。”
徐衡笑道:“陛下托我向你问两个简单的问题,你是否便是明教教主?你背后的人是谁?”
方腊一愣,旋即哈哈笑道:“陛下倒是有趣,净问些让人听不懂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