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梳妆完毕,舒眉走出营帐,登上使团重新准备的送亲马车,霜降正欲关上马车门,一只大手便拦在了车门口。
“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凌励手握着车门,冷着脸问道。
凌励的表情让霜降看了有点害怕,她指了指前面,“回,回王爷,北北寂迎亲使臣,已经催了两次了”
凌励一把拉开车门,躬身踏上马车,在舒眉错愕的目光中,一把抱起她走下马车,在使团众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中,抱着她大步朝营帐走去。
“王爷,王爷你”
吴铖被凌励这一出给彻底弄懵了,待好一阵反应过来后,急忙追上前去,却被窦骥等人拦在营帐外,“殿下与郡主有要事相商,还请吴大人稍安勿躁。”
“这可使不得啊,这是会闹出大乱子的”吴铖先前就在想,怎么镇守西境的靖安王会带着骁骑营的人神兵天降一般突然出现在北境,没料到他竟是看上了和亲郡主。这么一捋思路,他便急得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你去告诉迎亲使臣,郡主今日遇匪受惊,无法出席晚宴。”听见吴铖在帐外的念叨,凌励在账内高声吩咐了一句。
“凌励哥哥,这,这样子怕是不妥”舒眉也听见了吴铖的话,在他怀中急切道。
凌励垂眸看着她,“不妥?”
“不妥。纵使我今日不去参加晚宴,明日总要去的,他们那么多官员在哨卡迎候,我三番四次推脱,他们定会觉得是我故意为难他们,日后只怕”
凌励眉峰骤聚:“日后?你的意思是,你还想嫁给君实?”
舒眉被他问得一愣,“不嫁给他,和亲使团如何完成任务?”
“自胭脂洲那夜开始,你就已经是我的女人了,还怎能嫁去北寂?”
“可,可是皇上已经赐婚了啊,此时反悔,只怕北寂那边不会善罢甘休”
看着舒眉一脸纠结为难的烦恼表情,凌励又气又怜,他将她在营中的床榻上放下,一把握住她的双肩,盯着她的眼睛道:“阿眉,你记住,有我在,这些麻烦,我自会处理。”
烛光下,凌励看着她的眼神专注又深情,这些话他说得柔软又好听,令舒眉瞬间羞红了脸,她扭头避开他灼热滚烫的目光。
确认了她就是自己要找的人,凌励那颗被沈婵封印了多年的心,似乎重新活了过来,他体内被刻意压抑的情感也全然复苏过来,潮汐般汹涌澎湃。他惊讶自己往日竟从未发现她抿唇的样子、皱眉的样子、脸红的样子是那般好看,她的一举一动都让他心动,令他等不及带她返回国都,只想现在、立刻、马上拥有她。
她不是父皇强加给自己的女人,也不是那些官员别有用心送来的女人,她那般的爱着他,又那般的纵着他,她是唯一一个让他完全解除防备的女人。他想要给她,此刻自己心中满满充盈的全部温柔和爱意。
和胭脂洲那夜的掠夺全然不同,此刻他怀中的女子是他差一点就要失去的至宝,他必须好好珍惜呵护,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大意马虎。
经过这夜,舒眉才明白,原来男人的索取和给予是全然不同的。胭脂洲那夜的他如狼似虎,只想将她拆骨入腹。而这夜的他如琢如磨,温柔细致,渐渐令她难以自持。
营帐外透进了一丝曙色,舒眉以同样的角度望着枕畔男子熟睡的脸,她爱他轮廓分明的脸,爱他俊挺的鼻翼,爱他深邃的眼,更爱他此刻唇角隐隐牵起的笑意
那柔软的唇,温柔多情,是他冷峻五官中最打动她的。她的手指留连抚过,最后忍不住将自己的唇轻轻凑了过去。
四唇相贴的一刹那,他睁开了眼睛。
舒眉犹如蹑手蹑脚偷食被大人捉住的孩子,惊慌失措想要跑开。他又岂容她逃走,一把将她裹入了怀中。
“禀报殿下,北寂迎亲使臣彻夜担心郡主的安危,这一早便过来探望郡主,请殿下明示,臣应该如何回应?!”
帐中两人正是如胶似漆,听了吴铖在帐外的禀报,凌励尚且无动于衷,舒眉却惊慌推开了他。他昨夜说和亲之事他自会处理,她却不知道如此棘手之事,他能如何处理?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夜宿和亲郡主的营帐。此事若传出去,且不说凌励的名声受累,只怕会朝野震动舒眉此刻直后悔自己昨夜定力不足,竟将这些至关紧要的事全抛在了脑后。
“吴大人且先去接待使臣,待本王梳洗一番,便过去处理。”
吩咐了吴铖,凌励回头见舒眉一脸忧愁的望着自己,便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放心,我会亲自去北寂走一趟,将此事处理好。”
“你要去北寂退亲?!”
“也不一定要退亲,就看君实怎么选了。”凌励坐起身来,见舒眉仍愣愣望着自己,便笑了,“怎么,夫人不替为夫更衣吗?”
夫人?为夫?
舒眉错愕望着凌励,待反应过来后,一张脸瞬间又飞满红霞。她起身草草披了衣袍,便开始替凌励更衣。凌励那句话原是开她玩笑的,可看她围着自己忙前忙后的小妇人模样,又觉得格外心满意足。
待舒眉手忙脚乱替他穿好一身甲衣后,他将她搂入怀中,下颌抵在她的头顶,轻声道:“你安心留在这里等我,待我处理好和亲之事,便带你回京面见父皇,请他赐婚。”
舒眉大惊,她已经拒绝过一次皇家赐婚,如今又是和亲郡主,昨夜与他这般已是极其不妥,他竟还要回去请求赐婚?!
舒眉抬头想要劝阻,却听凌励道:“我昨夜的举动确实不妥,连累你名声受累,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委屈了你,定会风风光光娶你回家。”
舒眉还并未想过自己的名声,此刻听了他这番话,鼻子一酸,竟险些落泪。她使劲吸着鼻子,重重点了点头。她当然信她的凌励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