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漳眨了眨眼。
然后,这位筑基放柔了声音,缓缓说道:“可是我们的身边,不该只有权衡利弊。”
有时候做的事情,并不一定非要充斥着利益。
这人生之中,总有一些事情是自己一时脑热应该去做的。
不管任何的后果与阻挠,只铁着头一股脑的往前冲。
这是一腔热血,是意气风发,是少年轻狂。
景漳轻轻笑了笑:“在唐峰主权衡利弊之后,心中不也是在犹豫吗?峰主也是想去血鸦阁的吧。”
权衡利弊。
唐权自嘲般的笑了笑。
他早已经没了一腔热血,他被这个冷漠的中州大陆磨得失了锐气。
他是唐权,是最趋利的元婴。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内心尽只剩下了算计与城府。
他早已经没有了少年才有的锐气。
不过……
他也想尽他所能,去把莫凉给救回来。
也不算辜负几百年前的相遇,几百年前的相处。
唐权召出自己的追魂剑,抹掉他和追魂剑的契约,然后很郑重其事的交给景漳。
“景漳,若我回不来,你就在焚月界里面老老实实的等着陆峰主回来。焚月界有护山大阵,只要你不出去,旁人应该打不起来。”
“追魂剑交给你,别辜负我的期望。”
景漳极少看见唐权这般慎重的模样。
他知道去血鸦阁危险,但是……又何必弄成这一副托孤的模样?
景漳一下子从地上站起来,唐权的脸上没有一点玩笑之色。
景漳把追魂剑推过去:“这是峰主的本命剑器,我不能收。另外,我也想和峰主一起去血鸦阁。怎么说我也是焚月界的弟子,自该与焚月界站在一起。”
“焚月界遭此大难,景漳必不会退缩。”
面前的筑基说的大义凛然。
唐权盯着景漳看了一会,见景漳拒绝,唐权便不由分说的拿起景漳的手。
不顾景漳的反抗,追魂剑在景漳的手心上轻轻一划。
鲜血涂满锋刃,重新建立景漳与追魂的契约。
“我主修阵道,平日里也极少用剑。所以你不必如此推拒。更何况,你是剑修,更需要一柄好剑。”
“你比我更需要它。”
“血鸦阁的事情我自有安排,不需要你去送死。”
“却也不必太过悲观,我一定会带着圣君活着回来。”
景漳仍坚持要去。
不管唐权说什么景漳也不听。
唐权只无奈道:“好吧,既然你坚持……”
本以为是得到了唐权的退让,结果这位峰主反手把人给打晕。
景漳是焚月界一代弟子里面天赋最好的,说一句夸张的话,景漳是焚月界的未来。
他不该折在里面。
不管是为了景漳自己还是焚月界,他都不能带他去血鸦阁。
他怕景漳有太大压力,所以心里的话他没对景漳说。
唐权微微一叹。
催动鲜血唤醒转灵阵直接到达血鸦阁。
他曾是血鸦阁的人,自然会有办法能够直接回到血鸦阁。
梁溧与莫凉定了五天时间。
唐权是在第二天到的。
速度还算快。
立于血鸦山之上,唐权轻叹一声。
血鸦山,血鸦阁……几百年不见,竟多了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唐权一来,他的气息就被玄宸给锁定了。
玄宸抬眸,身体飞纵,稳当当的便落在了唐权面前。
面前的黑衣护法颔首行礼道:“唐峰主,阁主已经等候多时了。”
玄宸的态度十分恭敬谦卑。
血鸦阁里面的人都在传唐权是叛徒,早已经背叛了血鸦阁。所以这一路上几乎没有人给唐权好脸色。
但是玄宸不一样,玄宸他是梁溧最器重的人。
他始终知道梁溧对唐权的态度,所以即使面前这一位元婴修为不如他,他也没有慢怠。
血鸦宫里,莫凉在跟梁溧下棋。
纯属闲的无聊的打发时间。
一听要下棋,梁溧瞬间来了精神,好家伙,谁不知道他是当代棋圣?
撸起袖子就是干。
梁溧连棋盘都准备好了。
哈哈。
围棋。
莫凉哪会下围棋啊?
她想下的是五子棋好吗?
一听不是围棋,梁溧又委屈了。他老想下围棋了,但是血鸦阁的人都让着他,他一点都感受不到趣味。
莫凉冷漠脸,休想撒泼打滚,说不下就是不下。
好吧。
最后梁溧还是选择了妥协。
五子棋就五子棋吧,有的下总比没得下好。
事实证明,梁溧的棋艺确实很高。
五子棋是莫凉提出来的概念,在梁溧没有弄清楚规则之前,梁溧始终是一头雾水、看着莫名其妙的棋盘,这怎么就输了呢?
三局过后,梁溧弄清楚了规则,然后这位元婴就输惨了。
看着面前的棋局,莫凉紧锁着眉头,嘴里咬着左手指甲,右手手里拿着的棋子不知道要落在哪里。
梁溧腿翘的老高,得意道:“莫圣君,认输吧,这局你已经输了。”
莫凉苦着脸,始终不放弃机会,仍在寻找着神之一手。
说不准就能找到翻篇的机会呢?
莫凉忽然一偏头,“唐权?你怎么来的?谁让你来的?”
梁溧呵呵两声。
以为他还会中招吗?
莫凉扯扯梁溧的宽大袖子:“真是唐权,你看啊!”
梁溧将信将疑的转过头。
那一位气质如玉的元婴便站在身后,眉眼安静如画。
梁溧艰难扯出一个微笑,尽量装作一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模样,轻轻叫了一声:“唐权……”
唐权:“……”
唐权不知该如何评判现在的场景。
额头上有一个“干”字的梁溧,怎么看怎么滑稽。
五子棋,梁溧输了三局。
所以梁溧的脸上被莫凉用毛笔画了三笔。
莫凉本来想在梁溧的额头上画一个“王”字。但因为只有三笔,所以现在他额头上的字是“干”。
领着唐权过来的玄宸同样是无语。
怎么办?
好好笑。
玄宸低头忍笑道:“属下告退。”
然后玄宸就合上门走了出去。
趁此机会。
莫凉偷偷从棋盘上拿了一枚棋子,然后再落下她手上的一枚。狂笑道:“哈哈,我赢了!”
“愿赌服输!愿赌服输!”
然后莫凉就从榻上蹦了下来,拿起毛笔趁梁溧正在煽情的时候在他额头上落下最后一笔。
一个“王”字完成。
梁溧狂怒道:“莫凉!唐权在你能不能给我留点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