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曦大概率是出事了。

莫凉有心想安慰几句。可是祝修不愿再提，莫凉也只能装作不知的模样。

在别人不想说的情况下，自以为的去打破砂锅。只是捅别人刀子而已。

寝殿内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寂。

莫凉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毕竟是她扯到了一个不该扯的话题上面。

而祝修也垂着眸没说话。

他以为是莫凉生气了。

过了半晌，祝修先给莫凉递了一个台阶：“我去给你洗个水果。东州的事情，等你伤好的差不多了，我便陪你过去。”

莫凉沉默。

等祝修转身去拿盘子上面的水果了，莫凉才敢在后面大声喊道：“苹果不用切块，洗了给我就行。”

她喜欢一咬一大口的感觉。

祝修揣着苹果回来的时候，听见外面折疏禀报，娱人求见。

莫凉身体一僵。

这段时间以来她虽然一直待在焚月界，但是她却依然不敢见焚月界的任何一个人。

尤其是唐权。

她不敢见他。

不仅仅是羞愧，更是她不知道应该去怎样面对他们对她的故作坚强的宽慰。

都是最在乎陆君辞的人，伤心的绝不仅仅只有她一个。

可是，当她难过的时候，唐权就必须要坚强起来撑起场子。如此才能让下面人心生乱。

莫凉在胡思乱想。

祝修把苹果递给莫凉的时候，莫凉无意识的结果。

苹果被莫凉拿在手里不停的把玩。放下又拿起……

“圣君……圣君……”

折疏叫了莫凉两声。

“啊？”莫凉回过神来。

“圣君，娱人求见。”折疏再次重复了一遍。

然后折疏又补充道：“圣君要是不想见，婢子就去帮圣君回绝了。”

想见而不敢见。

这是莫凉心底的想法。

只是，娱人和陆君辞从小一起长大。如今陆君辞死了，她不给娱人一点交代，似乎说不过去。

似乎看穿了莫凉心底想的什么，祝修抿唇说道：“你若是不想见的话，我去代你见她。必不会叫你为难。”

莫凉脸色难看了一瞬间，但很快就挤出一个笑容，朝着祝修摇了摇头：“没事。”

然后莫凉又对着折疏说道，“折疏，你让她进来吧。”

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

今天见折疏。

明天见唐权。

折疏就领着娱人过来。

娱人眼眶是红的，应该是刚哭过。

看见娱人的第一句话，莫凉说的是，“对不起。”

很抱歉她没有把陆君辞给活着带回来。

此话一出虞柔就开始流泪。

她还是没走出来。

娱人颤声说道：“圣君，娱人想求您一件事情。”

莫凉低眸：“你说。我能办到的肯定办到。”

娱人不说话，就只咬着嘴唇瞟向祝修。

祝修：“……”

他好像知道娱人是什么意思了。

祝修低咳一声：“我回避。”

祝修带上门出去了。

等祝修走了之后，娱人才“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同时抛弃所有的脸面与自尊。

娱人用着哭腔哀求道：“圣君，您让我去东州吧。我想去照顾公子。”

莫凉抚着额头。

东州。

莫凉也想去东州。

可是灵力没开她连青冥卷都用不了。

见莫凉没有反应，娱人又好生恳求了一番。霎时间泪雾涟涟，“公子为圣君死战，这是应该的。”

“可是，总不能让我家公子一个人在他乡孤苦无依吧。”

娱人说的凄婉可怜。

莫凉感觉到头疼，带着恐惧一般的立刻出声阻止：“够了！不用再说了！”

本就没有什么应该与不应该。

陆君辞的命是他自己的！

娱人流着眼泪：“娱人知晓圣君伤势未愈。本不该多加打扰。可是……”

娱人说不下去了。

最后一句话说完的时候，娱人以俯首结尾：“还请圣君大人成全娱人。放婢子去东州！”

见莫凉没反应，娱人便有再次重复了一般。

莫凉垂眸，搭在膝盖上的指轻颤。

莫凉暗叹一声：“你去找楚锦。就说是我的命令，让他送你去雪山圣地。”

娱人大喜过望，一直叩首。

莫凉摆了摆手，示意娱人下去。

楚锦得知消息，风风火火的赶来。见了莫凉便一扬眉问道：“圣君是想让我去送娱人姑娘？”

莫凉静静看着楚锦：“你有什么意见吗？”

“我可以不去吗？”

“理由。”

楚锦绷着脸与莫凉对峙，过了一会终究不敌莫凉的气势。最终低头委屈兮兮的说道：“现在要是回了东州，肯定会被龙吟殿给追杀的。”

莫凉追问：“你怕龙吟殿？”

楚锦涨红了脸：“怎么能说怕呢……修士的事情怎么能用怕这个字。”

“那就是怕了。”莫凉下了结论，但很快莫凉毫不客气的嗤笑一声，“别装。你要是怕龙吟殿的话当初就不会为了温琬来干一些有损龙吟殿利益的事情。甚至转头就进了当初还只是一个小派的焚月界。”

楚锦：“……”

被莫凉戳穿的楚锦很快就收了委屈可怜的表情。

但是楚锦死猪不怕开水烫，依然是绷着脸淡淡说道：“我确实是不怕龙吟殿。不过不怕不代表我能打得过那边的人。万一我死在那边了怎么办？”

莫凉认真发问：“为什么会打不过。”

楚锦：“……”

“啊这。”

莫凉这话问的太认真，以至于楚锦不知道该说什么。

什么叫为什么打不过。打不过就是打不过啊。打不过还需要理由吗？

楚锦小声嘀咕，要是他能打过龙吟殿，当初也不会一声声的恳求莫凉收留他跟温琬了。

莫凉听见了。

所以莫凉又废了一些口舌解释：“可是你现在已经是合体修士了。东州修士修为强盛是没错，难道合体修士在东州也还是豪无自保之力吗？”

“再说了我只是让你去送送娱人。我又没让你去把龙吟殿的屋顶给掀了。你怕个什么劲？”

楚锦一脸惊诧，十分好奇的说道：“圣君为什么会知道我突破合体了？”

明明他跟谁都没说。就连温琬都不知道，莫凉是怎么知道的？

莫凉：“……”

话题是不是偏了？

她想做的只是让楚锦去送娱人。

而不是她在这里跟楚锦扯她为什么会知道楚锦突破合体的消息。

看着楚锦一双期盼的眼神，莫凉轻咳一声：“是不是我说了你就去送娱人。”

楚锦“嗯嗯”点头：“你先说。”

莫凉深吸一口气。

楚锦就是在趁着她修为不在然后才欺负她！

心底里拿小本本记账。

等她缓过来，投一个收拾的人就是楚锦！

“快说快说，圣君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抬眸看了楚锦一眼，莫凉默默说道：“因为你修为突破有我的功劳。或者说是不止是你，焚月界上的所有人都提升了一个大境界。”

所以温琬现在也应该是合体境。

楚锦：妈的，白开心了。

沉默一会，楚锦追问道：“那圣君到底是怎么做的的。”

“哦，是这样。”莫凉耐心的解释，“因为我厉害。所以我能做到。”

“……”

楚锦默默举起一个大拇指，由衷的夸赞：“圣君真厉害。听君一席话，白读十年书。”

莫凉恬不知耻的承认：“基本操作。莫慌。”

楚锦：“我发现圣君大人是真的不要脸。看来外界那些传言是真的。”

莫凉：“……”

她怎么就不要脸了。

谁不知道她这人面皮最薄。

这一群人一个个闲的没事干，就知道污蔑她。

没等莫凉说话，楚锦就继续道：“虽然我现在是了合体。可是我依然十分慌乱。毕竟龙吟殿那边是有渡劫大乘修士的。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我的圣君。”

过了半晌，莫凉才幽幽问道：“为什么你可以这么怕死。而且我不是说了吗，我是要你去雪山圣地，你为什么就非要跟龙吟殿杠上？”

要不是现在温琬不在。就楚锦这一番推辞的模样，莫凉才懒得找他。

“咳咳！”听见莫凉的话，楚锦连忙咳嗽几声，接着抬眸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道，“圣君，您真的不是让我去找龙吟殿的麻烦？”

莫凉快气疯了：“都说了只是把人送到雪山圣地！”

楚锦嘿嘿一笑：“那没事了。”

莫凉：“……”

楚锦转身准备离开去办莫凉吩咐的事。

走到门口的时候又一路瞬步回来，轻轻拥抱了莫凉一下。

这算是一个安慰性的拥抱。

莫凉身体一僵。

楚锦很快就放开了莫凉。

楚锦正色轻声说道：“我知道因为陆峰主的事情，圣君一直都很难过。心中也一直藏着怨气。刚才楚锦这番作为，只是为了让圣君把心中的这股怨气给抒发出来。毕竟，怨气一直积在心中对身体有损。”

凭他的眼色，怎么能看不出来莫凉刚才是真生气了。

要是莫凉旁边有一把刀，估计莫凉会毫不犹豫的砍上来。

楚锦继续安慰道：“死去的人会成为一道光。他们会照亮我们前进的方向。活下来的人，才更应该砥砺前行才是。圣君啊，楚锦可都是为了你好，小本本上，可别真记我的名字了。”

莫凉抬眸看着楚锦，挤出一个自以为核善的微笑：“你现在要是再不去。我就真要记你名字了。”

楚锦：“……”

一脸被辜负的楚锦再次绷起来。

去去去，他去还不行嘛。

下一刻。

楚锦又跑了回来。

“你还有什么事？”

“圣君，我要是死在了东州，温琬可就交给你照顾了。她性子倔，一向不懂得变通……”

楚锦这话说的有些悲壮。

莫凉瞅一眼楚锦，是真的不能把刚才那个与她嬉笑逗骂的修士和眼前这个托付生死的朋友相联系起来。

在陆君辞的事情发生之后，莫凉对于“死”这个字眼特别敏感。

莫凉沉默一会，然后淡淡说道：“你不会有事的，龙吟殿不敢对你动手。”

陆君辞的死，很大部分的原因是有人偷家。

后方水晶被围攻，前方的塔还一直在被推。所以导致她分身乏术。

几个该护着的人都没护到。

幸好是官泽祝修司棠赶到了中州那边，不然唐权估计也要出事。

这次龙吟殿要是敢对楚锦出手的话，她就真的要只身一人前往东州灭掉龙吟殿了。不过前提是先把该安顿的人安顿好。绝对不能再跟上次一样被人偷家了。

莫凉觉着，还是她的手段太软弱了。

才会有人敢对焚月界的人下手。

威慑性不够。

莫凉又交代了楚锦几件事：“你去东州之后，记得帮我把陆君辞的君子剑带回来。”

“还有，你再帮我问问雪山圣地，问问他们那边东州大比还弄不弄的。要弄的话得趁早。”

“哦，对了，你出去的时候把唐权给我叫过来。”

楚锦：“……好。”

莫凉找唐权的原因很简单。

查一查官家还有没有别的活着的人。

她现在身体也差不多缓过来了，该清算的帐也该算了。

陆君辞绝对不能死的不明不白。

唐权进来的时候，眼底发青。大概是这几日忙着门派的事情太累了。

也是，她把所有的事情都堆到唐权身上。

怎么会不累呢？

看着唐权略带憔悴的面容，莫凉突然就说不出口了。

刚刚在心里决定好的事情，话到嘴边就变成了：“最近几天是没有好好休息吗？”

唐权声音闷闷的：“睡不太安稳。”

莫凉：“……”

“不说这个。对了，圣君找我什么事？”

莫凉没吭声。

唐权把手搭在莫凉的肩膀上，温声细语的哄道：“我知道圣君难过。但如果君辞还在，一定不希望看到圣君现在这幅模样。”

莫凉鼻头一酸，本以为自己好些了。没想到被唐权这么一说，眼泪又开始往下留。

莫凉擦了眼泪，极力控制声音，“我想一个人待会。等改日我再找你。”

唐权没说什么，只应了一声“好。”

唐权遇上守在外面的祝修。

祝修坐在台阶上，撑着额头，不知道再想什么。

唐权出来，碰上祝修，直接便说道，“祝公子，劳烦你再进去看看圣君。”

祝修回眸看向里面：“她怎么了？”

明明他出来的时候还是好好的。

唐权把事情经过大致说了一遍。

祝修扯着衣袖，皱着眉头与唐权商量道：“以后焚月界上面的人就不要在圣君面前提陆峰主的名字了吧。也免得莫凉难过。”

放弃洗白后我成了反派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