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辛有些结巴地道:“这个…可是这些算起来都是家族的先辈,而且鬼多力量大,就像你说的那样,就算是为了自己的供品肯定也会努力去保佑自己的子孙后代,让后代过的更好才有更多好东西来敬奉他们啊。”
枔靖很是认真地点点头:“嗯,你说的也有道理。”接着继续催促:“对了,刚才你说按照你的了解,轲家死后的人会进入牌位空间,可是根据石生所说,里面至始至终就只有他一个,所以那些灵魂并没有进入牌位空间,而是附着在牌位表面了?”
“嗯,应该的这样的”
“哈哈,原来是这样啊,真是畅快!”
枔靖突然笑了出来,想这轲家人因为守护神没用了便弃之如敝履,还扔下山沟。他们打死都不知道,那里也会成为他们的终结之地。
这也说明了,那轲家老祖只是知道了怎么炼制守护神……不或许在他眼中就是炼制一个完全为自己所用并永远守护自己的小鬼,却不料这并不是一套完整的炼制方法。
枔靖收了笑声,眉心微蹙:所以这一切究竟是轲家老祖无意间得到这套炼制法门,里面本来就只有残本呢?还是说有人故意传给他残本给他下套?
对了,谁给他的?
石生的回忆中,轲家老祖是把这东西埋在地下,而且好像对里面的并不怎么陌生…所以不像是突然得到,而是有人叫他怎么做。
如此一来,那个交给他这套邪法的人呢?
枔靖收回思绪,打开神牌地图,见这个地方闪烁的红光消失,心情大好,“好了,这里事情搞定啦,下一个地方!”
手指点向邻县正在将散发一圈圈红光的地方,意念一动,飞遁而去。
…………
枔靖看着祠堂上空阴气密布,就算是大白天还看得到阴魂四处飘飞,如果不知道这里是壕家村祠堂的话,还以为是进了某个小型鬼域呢。
这些鬼魂发出呜呜的叫声,围绕在其中一间屋子周围飘来荡去。
在里面最角落处放着一块已经漆色斑驳的木头牌位:壕家村守护神之位。
无数如黑云的滚滚阴魂拥挤在案几前的几盘供品上,完全就像饿鬼一样争先恐后地抓抢那些供品,有些抢到一个苹果,有些抓到几颗花生,有些只薅到一个鸡屁股,直接往嘴里塞,有些鬼魂动作稍微慢了一点就被其他的一把捞了过去,连个鸡屁股都没弄到。
枔靖下意识吞了下口水,刚才在轲家祠堂的时候还在说,如果上面阴魂聚的越来越多怎么办……没想到下一刻就亲眼看到这样的场景了。
枔靖看着这么多飘飞阴魂,手下意识就摸到葫芦聚灵瓶,后者在她掌心轻轻颤动一下回应她的意念——很期待出战呢。
不过枔靖稍稍迟疑了下便松开手,正如之前一样,还是等等看,弄清楚他们在这个世界的因果功过再说。
毕竟这些和那些孤魂野鬼不一样,他们中有些并不是自愿逗留人间,而是被那古怪的牌位束缚了自由。
就在这时,一个脊背佝偻的厉害白发老妪推门进来,她用暗哑的嗓音头也不回地嘱咐跟在后面的瘦弱年轻人:“……等会不管是听见什么看见什么都不要大惊小怪的,大声喧哗,更不能口出恶言,听见了吗?”
弗一开门,一股阴风呼地直扑这一老一少面门,呜呜的阴风夹杂枯败的草木树叶和灰尘蛛网。
前面的老妪对此一副司空见惯,浑然不觉,只是淡淡地遮挡下面门并轻轻拂了一下。
可是后面的年轻人就没这么好运,他虽然站在老妪身后,但是仍旧被这阵势吓了一跳,啊地一声就叫了出来,双腿直颤。
老妪回头狠狠盯了他一眼,年轻人连连告罪:“对不起阿婆,我我真不是有意的,我以后不会了。”
老妪回过头,继续一手撑着一旁的门扇,一手拄着拐杖,吃力地迈过门槛。
如果不是她知道自己大限将至,这村里祠堂必须有人守着的话,也不会轻易交给别人。
她已经在这里守了一辈子了,她是一个孤儿,被祠堂上一任的阿婆收养,在她二十岁时从对方手里接过这幅担子,从小阿苗变成老阿婆,人们只知道这里面始终有一个阿婆,从来没人知道她或者上一个阿婆真正的名字。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本来她之前收养了几个孩子,原本打算从里面找一个来继承衣钵,可是他们都想去过结婚生子的温馨家庭生活,并不想在这里孤独一生。
人各有志嘛,阿婆并不勉强,原本她还有将近十年的寿元,但是前段时间有人竟然偷偷溜进祠堂以精血向神牌许愿,差点酿出大祸,她用自己所剩不多的元力才勉强平定下来,但是身体则变成现在这样。
情急之中,她不得不让村长和村中德高望重的人从村里的人家挑选愿意守祠堂的人,不论男女,只有一条:进了这个门就绝不能有歪心思,并且一生也不能婚娶。
这个小伙子叫水二娃,家境贫寒,虽然到了婚娶年龄,但是拿不出彩礼……还有一个私密原因则是,他小时候从山坡上摔过,伤到“那里”,这件事别人都不知道,但是他和父母很清楚,他这一辈子也不可能结婚生子。正好,村里这次挑选祠堂守夜人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会给其家里分两亩地,还有几十斤粮食几斤大肉。
水二娃很怕阿婆把自己赶回去,那样的话村里一定会把地和粮食大肉收回去,父母和几个弟弟妹妹会很失望的。
他连忙给自己打气,绝不能掉链子。
然而当他踏进祠堂的院门,身后的门扇哐当一声关上了,原本晴朗的天空蓦地黑了下来,凭空刮起一阵阵的阴冷的风。
那些风穿过回廊,和屋檐,在小小的院子里来回窜梭飘荡,地面出现一个个小漩涡,那些枯枝败叶打着旋儿地在空中升腾飞舞,甚至还呜呜叫着彼此碰撞。
水二娃虽紧张地双手拽着衣角,双腿哆嗦,牙齿也磕磕作响,却始终没有再惊叫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