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找我干嘛？”郑晨仁又皱了皱眉，看上去有些不解，“也许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告诉你，她知道你和我在密谋着什么吧。”

“也许吧。”话音刚落，李北北回了她的消息。他们约在了晚上七点半。

“我们先去吃饭吧。”郑晨仁发动了车，“有什么推荐的吗？”

“去聚乐园吧。”她脱口而出，反倒有些后悔了。但车子已经启动了，她也不好意思再改口了。

这家餐馆已经开了不少年头了。在她还小的时候，餐厅一楼特别设了很多秋千的座椅，虽然说不能大幅度地晃动，单是这样的感觉就已经让还小的她着了迷。所以她经常会缠着父母带她来这里，哪怕只是吃一份炒面或是炒饭也好。长大之后，她已经不需要父母带着，也能吃得起里面的食物了，这里也渐渐成为她和楠木的约会场所。为了掩人耳目，她会先进餐厅的包厢点菜，一碗炒饭、一份薯条和一杯饮料，等上齐之后，她就会用手机告诉楠木，他再进餐厅。她从来不在意这里的食物好不好吃，对她来说，楠木是比任何食物都要重要的。

但是和楠木断了往来之后，她再也没有去过这家店了，里面的秋千也早就被拆掉了。这次再去，她有点忐忑。

“两位吗？”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和郑晨仁已经站在店里了。虽然名字没有变，但已经和她记忆中的样子相去甚远了。和过去有些阴暗、采光不好的样子相比，现在的店里灯火通明，放着菜的冰柜在嗡嗡作响，里面的灯光透过玻璃照在人的脸上，显得有些惨白。

郑晨仁自作主张点了三菜一汤，两荤一素，“你应该没什么忌口的吧？”

她摇摇头，手却不自觉地放在了肚子上。虽然从早上到现在只吃了一个红豆面包，但她竟然也没有感觉到饿。

等他们坐下来的时候，郑晨仁环顾了一圈，“这儿还挺干净的。”

“你跟我说说，你都问来了什么？”她想要直奔主题。

“我去了咖啡厅，老板似乎不是很清楚这件事，大概是因为这家店也才刚开业没多久。但是当时咖啡厅里坐着的一个女人似乎知道这件事，在知道我是警察之后就跟我说了一些事。”

他们的聊天被上菜的服务员打断了，他们默契地拿起了筷子，在服务员上齐菜之后没有再说起这件事。

等服务员一离开，她就迫不及待地想听他讲下去。

“郑深一开始知道这件事的时候直接晕倒了，被送进了医院里。毕竟单亲妈妈拉扯一个孩子长大不容易。之后他们也就没敢直接在郑深面前提这件事了。这个叫汪辰的女人是郑深的好朋友，但是比她实际上要小一些。两个人应该是上瑜伽课的时候认识的吧。她主动跟郑深家人提出可以帮她了解楠木的事情，因为郑深娘家人似乎都很忙，没太多时间处理这件事。”

“说是忙，不过就是人情冷淡吧。”她没忍住插了一嘴。

郑晨仁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接着往下说，“所以汪辰就出现在我们这边的故事里了。但至于她为什么要说自己是郑深，这我就不大清楚了。”他往嘴里塞了两片猪肝，“不过我还听说，汪辰好像之前就和郑深家走得很近，她们两个人似乎感情很好，好到都有对方家里的钥匙。之前好多人还看见楠木回家的时候，汪辰和楠木单独出去吃饭。店里的那个女人说，‘要不是两个人年龄有点差距，还以为是情侣呢’。这是她的原话。”

听到这句话之后，她突然心里一沉。

“对了，晚上和李北北约在哪？”他又不慌不忙地夹了一筷子包菜。

“就是前面的奶茶店。”她漫不经心地答到，心里却在想晚上要不要回家和父母见一面，总觉得回一趟龙溪却不告诉爸妈有些奇怪。

等两个人吃完出来之后已经七点多了，所以他们打算直接走去奶茶店。在路上的时候她一直左顾右盼，担心在自己告诉父母之前就被他们看见——按照惯例，这是她妈妈晚上散步的时间。曾经她也是这么躲父母的，只是那个时候是为了不让他们看见自己和另一个男生走在一起。在青春期对感情特别敏感的时间点，只要被抓住一点可能性就会被做文章。因此之前每次和楠木出来的时候，她总是要想办法把自己装成一个人的样子，默默地跟在楠木的后面，两个人也没有在大街上手牵手过。想到这，她看了看自己的手笑笑。

奶茶店离聚乐园本身就不远，所以没多一会他们就走到了。

“是这里吧？”郑晨仁抬头看了看店名，又看了眼时间：7:20，刚好。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就直接进去了。

“你喝什么？”她习惯性地先问同伴的口味。

“有咖啡吗？来一杯拿铁吧，冰的。”他说完就往店里面走，想要找一个比较安静的地方好谈话。

“我喝美式吧，去冰，别加糖了。”她忍住了点血糯米的冲动，改为喝美式，安慰自己反正已经对咖啡因免疫了。

郑晨仁给他们找了一个角落的四人桌，但店里本也没什么人，所以他根本不需要这样大费周章。

他们的饮品刚被端上桌的时候，李北北就出现在了店门口，但元逸一开始并没有认出来。不过说实在的，虽然“李北北”这三个字被深深地印在了她的心上，她根本就没有留心过这个女生的长相，只听诺拉说她特别矮。所以李北北在她心中并不是以一个人而存在的，也不需要以人物形象的方式存在，光是这三个字，这一个符号，就能像一把利剑一样戳进心脏。

“元逸吗？”一个个子不高，但看上去很阳光的女生站在了他们的桌子旁边，“我是李北北，我们约在七点半的。”

她没忍住还是上下打量她一下。李北北确实不高，穿着白色的短袖衬衫，灰蓝色的百褶裙，看上去还像是一个高中生。她化了淡妆，不仔细看的话看不大出来，大概是口红色号选的很好吧，她看上去显得很有精气神。她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楠木说她是一个开朗豁达的女孩子了。如果自己是楠木，大概也会喜欢这样的女生吧。

“你好，我是郑晨仁，是负责楠木这件事的警察。你喝点什么？”郑晨仁看元逸半天不说话，主动站起来想要给她点单。

“哦不用了，我刚吃过晚饭，我一会还有事情，应该不会呆太长时间。”李北北自己坐下了，“我想多知道一点楠木的事情。”她知道自己有一张可以交换的底牌，所以在提出要求的时候显得非常自信。

元逸和郑晨仁两个人交换了眼神，郑晨仁皱了皱眉，简单地把楠木是怎么被发现的，以及郑深的事情讲了一遍。

听完之后李北北转了转眼睛，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那这样的话好像有些事情就能讲得通了。”

“什么？”元逸脱口而出。

“之前在电话里我和你说过，楠木五月份的时候约我来江城玩，那个时候我不知道她还有女朋友，就是那个你说刚去世的女孩子。他没说我就默认了没有，那个时候他给我一种想旧情复燃的感觉。当时我没多想，只是觉得我们之前在一起的时候很快乐，所以就答应了。后来和以前的同学聊起他的时候，他们跟我说之前有人看到楠木和一个中年女人走进了这儿的一家旅馆。但这都是听说，我也不知道。现在你们说起汪辰这个人，还有这些传闻，可能是我小说看多了，我总觉得好像有点蹊跷。那他既然带女朋友回来见家长，还和那女的去开房，他女朋友应该有发现吧。”

李北北说的很快，但元逸很快就抓住了里面的重点，她一下子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了，这一切都能解释得通了，但这并不表明她能接受这个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