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主子说的对,奴婢鲁莽,言语不当,还请主子恕罪。”两人连忙认错,低着头不再艳遇了。
“行了,我也不是个苛责下人的主子,你们是从小跟着我的,我只是提醒你们,行了,都抬起头来说话吧。”丁含璋有意和稀泥,几句话就将这件事情揭了过去。
她垂眼瞥见自己身上的苏绣衣裳,倒是想起来一件事情。
“说起来,有件事情我都忘了,前日里内务府派人送来几匹缎子,有两批粉色的,我让你们送去偏殿,你们可是送去了?”
“回主子,已经送去了。”樱桃嘴上回得快,迟疑片刻又道:“只是那么好的苏绣的缎子,奴婢瞧着送人了怪可惜的,这开春了给您做两身衣裳,人比花娇,多好的呀。”
“冬婕妤年纪小,一张巴掌大的娃娃脸穿着粉色,这才算是相得益彰,两人同居一宫,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总要多客气一些,几匹缎子算不得什么,只是顺手当个人情罢了。”
丁含璋看着樱桃眸光微闪,有意敲打她们俩,笃笃的目光盯着她轻声道:“这宫中妃嫔往来,就如同族姐妹相处之道,你来我往,总要做做面子上的功夫,不谈结交,也总不会落个苛责的名声。有来有往,何来的可惜一说。”
“更何况衣饰之物,无需太过吝惜,该赏的赏,该送的送,这缎子留着,也是放在库房落尘,不如舍了下去,说不定还有意想不到的收获。你们一些不穿的了衣物也可以给一些小丫鬟们,收买人心最差的手段才是金钱之物。”
“人不可目光短浅,投之以木瓜,报之以琼瑶。日久才能见人心,总会有收获和回报的。”丁含璋目光灼灼望着二人,看着两人了悟的神色,低下头轻轻地挽起了耳边落下的一缕碎发。
“等日子晴了,我们也出去转转吧。整日里待在这屋子里,也憋闷的慌。”
“行呀,姑娘,等您身体稍微好一些了,咱们就出去转转,散散心。我记得梅园的红梅开的正盛呢。”石榴应声道。
她抱着一个藤筐子,一缕一缕的理着手里的彩线,手指不停的上下翻动着,不一会儿就缠了一个穗子出来。
“还有揽梅园的菊花呢,听说还有绿色的菊花,姑娘不是最喜欢赏花的吗,得空咱们就出去透透气,奴婢也快憋死了呢。”樱桃在旁边小声嘀咕。
两人互相说着、指导着,不一会儿就缠了好几条出来,不同的花样,看着也喜庆,姑娘您看看这个,鱼儿形状的。
这些日子,主仆几人都未曾出门,帝王一日日往这边跑,殿中的人也无暇顾及其他,眼瞅着这日子也过得快。
丁含璋得了空,歪在榻上,半眯着眼,看了看窗外银装素裹的景色,心中一动:“多年不曾见这么大的雪了。樱桃,石榴,还记得我们那一年打雪仗的事儿吗?那时候樱桃还被我砸中了脑门呢。”
她冲这外室忙活的两人大声说道,“哈哈哈哈,当时她眼中还一个劲儿的泛泪光呢,等到我们一看,她又瘪瘪嘴,又把那点泪水给憋了回去。”
她说着说着,自己就忍不住先弯了嘴角笑了起来,带动着眼角,弯成了一个浅浅的月牙儿形状。
“一晃眼咱们都长大了呢。”
“别感叹了,我的姑娘,您看看外面天气好了,咱们出去走走吧,也好久没去赏花散心了。”樱桃走过来,半蹲着扯着自家主子的袖子劝说道。
丁含璋,看着她无奈的笑了起来:“你这个小妮子,还撒起了娇。快起来吧,你要把你家主子给压断气了。”然后用手作势轻轻拍了拍她的头。
“啊,奴婢这就起身。”于是就看着樱桃急匆匆的起身,然后拉着石榴一顿准备,将许久未见太阳的丁含璋拽了出来。
“咱们去偏殿走一走吧,许久没见没见冬婕妤了。”
冬婕妤父亲为翰林,人长得娇小柔美,身姿娇弱,不过今日一看,简单的发髻簪着珠钗,搭配绿色的宫装,更衬出了几分清冷的意味,丁含璋深深的看了那正在插花的女子,然后自然地用手肘碰了碰身边的石榴,示意她看过去。
“怎么了主子。”石榴谨慎地掩住嘴,轻声说道。
“你看,冬婕妤今日的装扮,不笑的时候是不是有些神似那位?”
神似?哪位?樱桃歪着头,跟在旁边听得一知半解,主子的话让她迷惑了,这么一看确实有些眼熟,但是却想不起来是像谁。
石榴沉默了半响,压低声音道出:“已经怀孕的瑜贵妃。”
平地一声惊雷,惊醒了梦中人,原来这位冬婕妤的进宫和得宠也不是什么偶然之事啊,是有人处心积虑而来啊。
樱桃恍然大悟。
“嘘,看破不说破,且看着吧,毕竟,正主儿还恩宠正浓呢,丁含璋用手指了指那边,更何况贵妃还有了身孕,容貌神似这件事情尚且不知道是福是祸呢。
宫中清醒的人不少,怕是早已经看了出来,比如那位八面玲珑的贤妃,怕是早就插了一手。
主仆几人暂时压下心头的各种思虑,带着一点东西就上了门。
“可是把姐姐给盼过来了,可是好久没见了,妹妹啊在这屋子里都待的发霉了。”冬婕妤一张笑脸,说着得体的话。
“这段日子不见妹妹嘴巴如蜜甜,更是伶俐了几分,说出来的话总是让人挑不出错。”丁含璋也不接话,反倒夸起来她口齿伶俐。
两人眼神对视一番,而后又别开眼去,丁含璋淡然的看着眼前的绿色菊花盆景,嘴角扯出一个笑意来,心底却是一片寒意。
“妹妹这绿菊可真是特别呢?”她走上去,俯身嗅了嗅,故意提起这个话茬,眼底冷光泠泠,有些人,这么快就开始忍不住,准备下手了吗?
“是呀,这是贤妃娘娘,”她刚想开口,似乎想起了什么,面上露出一丝犹豫,转瞬即逝,含璋一下子就抓到了这句话。
“哦,之前在贤妃娘娘那儿夸了一句,结果娘娘就专门托人送给来了,妹妹这是接受也不是,拒绝也不是,这不,每日小心呵护,生怕怠慢了去。”
“呵呵,确实美,这花型硕大饱满、叶子苍翠欲滴,是上品之相,难怪妹妹赞不绝口。”
“是呢,难得看见如此好的绿菊,妹妹当时也是被它一下子吸引了目光,就没忍住。”她越说声音越小,半低着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丁含璋话锋一转,伸手冲着石榴招了招手,指着她怀里的缎子说道:“近日里又新的了几匹缎子,都是玫红,粉红,烟霞的颜色,妹妹年纪小,也穿的住,就给你拿来了几匹。这颜色正衬你,衬得人比花娇,妩媚动人。”
两人你来我往,一番交锋过后,冬婕妤作势笑着来拉她:“行啦,咱们可别站在这里说话,进去里面屋子坐坐,妹妹近日新得了点茶叶,正想请姐姐尝一尝呢。”
丁含璋笑着迎了上去,眨眨眼说道:“嗯,那姐姐我就却之不恭了。”说罢,两人便肩并肩亲亲热热地走了进去。
不知道的人以为是好姐妹,这知道的人会说一句两人真是好修养,表面和气一团,心中好谋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