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她的,是一个突然暴起前冲的拳头。
布杳·碧莲一惊,着实没料到这个在前些日子表现的极为谨慎小心的小鬼,竟然拥有这么快的速度。
不过,只是一个速度快点的小鬼而已,与从小在山林沼泽里狩猎的她比身法,不太够看。
抬起左手,轻松惬意的抓向已至身前的拳头。
拳与掌即将相撞的同时,碧莲的两腮陡然升起潮红之色,目露迷离、陶醉,“…爽,好爽,我还要多一些。”
她好像正在步入高潮。
只是下一刻,骨断筋折的声音响起。
咔咔。
一股无可匹敌的巨力穿透手掌,不讲道理的直接砸向她的胸口!
嘭——!
一声闷响,这个前一刻还沉浸在高潮幻想中的荡女,胸口深深凹陷下去,整个人更如一颗烂皮球,向后飞去。
眼珠暴凸、口舌作呕、鼻涕直流,最终狠狠砸在了树干之上,双眼翻白,如一个白痴,吐着血与白沫,慢慢软倒。
灰烬没有嘲讽,也没准备过多停留。
走上前,拾起自己的柴刀,看着女子背后的硬弓与背包,左右看了看,迈腿靠近。
一个弓箭手,自己放弃了最具威胁的攻击手段,怨谁?
灰烬摸到出气多进气少的女子身前,将那张颇有分量的硬弓取了下来,空手试了试拉力。
"这怕不得有百斤吧,或许更重。"
箭矢也不遑多让,总共11支,每一支锻造的都很讲究,金属制,箭头还有倒勾。
灰烬暗道侥幸,这要是被射在身上,不死也要半条命。
挎好弓箭,翻开背包,里面除了食物和水,居然还有药膏。
“这是什么东西?”灰烬从中掏出一根"皮皱皱"的,摸起来像是乳胶一类,颇软也有些弹性的棍状物。
面色一黑,将这东西扔掉,重新收捡一番,将能用的物资全部装进自己的背包里,并将那盒药膏一股脑的往自己一直疼痛着的脖颈上抹。
至于这药膏究竟是不是这么用的,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唰唰唰——
就在他给自己抹药膏时,身后突然传来杂草摩擦的声音。
心中一惊,想要转头查看时,他却已经被一片黑影笼罩。
没有思考,完全是身体的本能,让他迅速朝一旁滚去,模样有些狼狈。
噗喀!
锐物破头而入,一簇鲜血飙射而出。
还没死透的碧莲,此时绝无再活的可能。
一把短锄被一个皮肤黝黑,穿着草鞋,微微佝偻着背的男人从她脑中抽了出来。
男人年龄不小了,大概在五十上下,浑身透着一股贫苦的气息。
他淡漠的看了死状颇惨的碧莲一眼,转头看向刚刚站起身子,就已经开始弯弓搭箭的灰烬。
嗖——
箭矢破空而出,发出尖啸之音。
但因为从没用过弓箭的关系,隔着十来步的距离,箭矢看似凶猛,准头却偏了不少,只划伤了男人的胳膊。
男人不语,提起短锄大步而来。
灰烬见状,不由分说,再次抽出箭矢。
然而就是在这么极短的时间内,那个男人陡然提速,不过眨眼就已然冲至灰烬身前不足一丈的距离!
短锄高举过顶,蕴藏着可怕的力道,摧枯拉朽一般,朝着灰烬狠劈而下。
弯弓搭箭已经来不及,灰烬只能选择横弓硬扛。
铁器交鸣,刺耳之音伴随着点点火花。
处于下方的灰烬,感受着硬弓上传来的可怕力量,整个人拼尽全力,居然都觉吃不消。
这怪力是什么鬼?!
喀。
一声脆响,硬弓出现裂纹。
灰烬心中一紧,念头急转,刚要唤出妖刀,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友情提醒,别和他硬扛,特别是他的竖劈。”
不知何时,相貌丑陋的匕诺透出现在身侧的诡树上,手里拿着剪刀,一边修剪着自己的指甲,一边咧嘴怪笑。
“三锄·农夫,名如其人,地道的农夫,终日与锄头和田地打交道,经年日久,一锄头下去,别说人的脑袋,就是一块石头也能轻易劈碎了。”
匕诺透用他那双凸眼瞅着咬牙坚持的灰烬,舔了舔依旧干裂的嘴唇,“呀,需要帮忙的话就快点说哦。”
三锄·农夫没有回头,从开始到现在更是沉默不语,似是个哑巴。
得到匕诺透的"点醒",灰烬才彻底想起这个农夫。
沉默寡言,和灰烬因为自身羸弱,不得不谨慎小心与他人保持距离不同。
这个男人在一开始就与不少人发生过冲突。别看他一身贫苦的模样,在最初的混乱中,有不少仗着自己年轻力壮想去挑衅他的人,最终都鼻青脸肿的回来了。
混乱暂时平复后,他只简短的自我介绍一番,便离开人群,不知道呆在村子里的哪个角落,很久不曾出现了。
灰烬对他的印象很少,也想不到这样的一个人,发起狠来竟然这么可怕。
双臂渐渐不支,硬弓的裂纹越来越大。
终于,就在硬弓彻底断裂时。
灰烬果断收手,向后快速倒退。
嘭!
锄头落地,将地面一块石头劈成数块。
然而还不等抽身远退的灰烬抽出腰间柴刀,农夫就像是如影随形的诡魅,再次举起短锄直直向他劈来!
和前两次的进攻姿势一模一样。
奔跑、锄头高举过顶、竖劈。
"别和他硬扛,特别是他的竖劈。"
匕诺透的话也在这一刻重新回荡在灰烬的脑海。
他的眼睛一亮,后退的身形骤然一扭,侧身避开这势大力沉的锄头,抽出腰间柴刀。
噗呲!
一条断臂裹挟着鲜红血液飞起。
农夫吃痛,惨叫一声,握着短锄的右手奋力一提,横斩而来,却被灰烬眼疾手快,似早有预料的用柴刀隔开。
远比竖劈弱了不少的力道,只是让灰烬向一侧偏移一步便站定了身形。
“…我输了,杀了我吧。”
正准备再次攻击的灰烬,却被农夫扔掉了手中的锄头弄的一愣。
农夫愁苦的面皮上,除了有些泛白以外,此时透着无尽的心冷之意,还有解脱。
“我记得你叫高旻吧?真是个厉害的小子…对先前的事我感到抱歉,如果可以的话,请给我一个痛快。”农夫惨笑着瘫坐在地,还闭上了眼睛。
灰烬皱眉。
“呵——”匕诺透冷笑着落地,“这个时候还装什么?先前你的攻击我可是看的一清二楚,丝毫没有留手。
如果不是这小鬼有些本事,他的脑袋怕是和那个碧莲一样被劈成西瓜了吧?”
农夫睁开眼睛,看了看面含轻蔑嘲笑之色的匕诺透,“…你说的对,但我并不是…算了。”
农夫自嘲的摇摇头,“在这个该死的地方,再善良的人,也会变成可怕的魔鬼吧。”
他一个人自言自语着,伸手捡起那把锄头,横在了脖子上,“就当是个噩梦吧,真希望…”
锄头锋利的部位划过脖颈,一道血线喷涌。
“还能…看…见,你啊…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