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银白色的箱子明显很大,而墨绿色的箱子就要小一号,虽然说是小一号,但是每个地方都小一号,整体看上去就只有银白色箱子的四分之一。
我真的想不出这里面的东西是什么,只能够先撇下不管。狼人早就对我失去了兴趣,他斯斯文文的在烤肉上面刷上白糖和油,然后大快朵颐。
“你想不出这是什么的,几年前那玩意从空中被丢下来的时候,本来箱子上面还有说明的,现在已经烂的差不多了。”狼人一边吧唧嘴一边说。
“你知道上面写了什么吗?”我立马转头问狼人。
“我怎么知道上面写的什么?我前段时间刚来这里。”
那吧唧吧唧的声音听得我心烦,我决定先离开这里,去狼人说的那个村子里面看看。
原路返回的时候,我忽然想起那两个把我从华沙押到喀尔巴阡的特工在飞机上和我说过的话。
普通的飞机并不能够飞越这片“α”区域,因为地底下有强烈的电磁干扰,所以从那两个箱子的重量来看又不像是人力搬运到这里的,所以一定是运输机从很高的高空中空投下来的,在没有激光引导的前提下,高空空投是一件很复杂的事,因为谁也不知道会被风吹到哪里去,这也可能是箱子没被人动过的原因——接收的人根本没办法找到。
现在是中午十二点,太阳最猛烈的时候,但是在深秋的喀尔巴阡山,太阳也只是懒洋洋的露出个头,无力的光芒穿过云层,还要被树冠分去一半,到达地面的时候,只能说是少之又少,勉强可以让人看清楚眼前的路。
这片区域的捕兽夹明显增多了,我小心翼翼的注意着脚下,好在大多数捕兽夹安放的还是非常明显,我轻易就可以绕开它们,有的捕兽夹已经被触发了,但是什么也没有抓到,我看见一个捕兽夹夹住了一只死兔子,我把兔子装进背包,闻气味它还是新鲜的,回家的路上因为这个意外收获,我一直很开心。
大湖的湖面上波光粼粼,我注意到湖上有人在划船,我坐在湖边眺望了一会,那人显然注意到了我,但是他没有要和我接触的意思,而是自顾自的划着他的船打渔,他似乎是当地的村民,这些人应该在森林里面打渔放牧为生,也就是我们口中的“原住民”。
树墙对α区域形成合围之前,苏联军方还是做对了不少事,他们用卡车和直升飞机从这片区域里面撤离居民,但是有很多人不愿意离开或者说是没有得到救援,也就成为了笼中之鸟,插翅难飞。
看那划船的家伙的样子,他的皮大衣早已破旧不堪,似乎过的不怎么样,他收了两次网之后,划船离去了,朝着大湖的另外一侧,应该是去水更深的地方网鱼。
我沿着湖边走回我的房子,把在皮奥特克家找到的东西一股脑的塞进柜子,从干草地带来的罐头都已经差不多吃完了,还剩下两个,我从外面的水井打了一桶水,然后给兔子剥皮,虽然不知道兔子皮有什么用处,但是我知道我想吃兔子肉的话就必须把兔子皮剥掉。
干完这一切后,我的两手都是黏糊糊的,我简单的用破布擦了擦,又用木棍做了一个支撑架,另外一头搭在窗台上,接下来把兔子肉切片,然后晒在太阳底下晾干水分。
我把手枪和匕首插在腰间,朝着西南方向走去,这个方向是之前我晚上追踪那个在我房子周围放信号棒的小崽子的时候,遇到血影的地方,没想到和狼人说的村子的方向如出一辙,难道说,在我房子前面放信号棒的人,就是村子里面的人?
一开始我还以为是野人所为,但是野人不会使用燃烧棒,这里的原住民也似乎很不喜欢我们,我越来越相信这就是村庄里面的人干的。
前面有一间倒塌的屋子,里面没什么东西,屋子附近有篱笆,我猜想这应该是一个牛棚,篱笆后面就是那条小路,小路应该是被拖拉机压出来的,有明显的两道车辙,就算现在已经没有拖拉机,被压过的地方也不会长草了。我就这样顺着小路走,路边的高草几乎到我的膝盖,在路上走能够节省不少体力。
到下午两点的时候,我看见前面有一个路牌,路牌已经被密密麻麻的藤蔓植物缠绕,上面的风灯也早就灭了,不过还是能辨认出路牌上的字:
“猪村”。
看来我应该是快要到了。
我隐隐约约闻到了腥臭的味道,路牌后方不远处,有一个什么血淋淋的东西绑在树上,那是一只被取出内脏的猪,肠子就像洋娃娃里面的填充物一样破碎的从腹腔里面被掏出来,猪头大张着嘴,显然死前遭受了很大的痛苦。
一个家伙正在磨刀,另外一个家伙正在从猪的身上割下一块肉,然后随意的丢到旁边的手推车里面,在他们旁边还有一部手推车,里面沾满了血迹。
我不想去招惹他们,但是他们在我的必经之路上,我拉低了帽檐,裹紧大衣,尽量保持低调。
割肉的家伙是个老年人,他眼神凶狠的看了我一眼,磨刀的小伙子连头都没抬,专心的把刀磨得霍霍响,在我经过他们旁边的时候,老头嘀咕了一句什么,挑衅似的把刀狠狠的丢在地上,然后向年轻人伸出了手,年轻人立马把磨好的刀递给他。老人利落的割下一条猪腿,哐啷一声丢在我旁边的手推车里面,腥臭的血液溅了我一身。
“看见没有,该死的混蛋就应该被这样对待。”沙哑着嗓子的老头大声说道。
经过一道岩缝,我惊讶的发现,一个不大不小的村子,就那么展现在我的面前,如果不是村口那两个诡异的杀猪匠,那么这个村子里面的氛围,大体上还算的是平和。
泥泞的道路上,有猪在路边行走,在草堆里觅食,村子里面大多是有着篱笆的平房,还有一条小河从村子中间穿过,玉米地里面有村民在劳作,我没有看见有孩子。
村头路边有一个神龛,就是那种波兰乡下常见的神龛,四面围着篱笆,中间有一个为神像遮风挡雨的小屋,小屋前面还摆放着鲜花。
我仔细打量着神龛里面的神像,毫无疑问这是受难的耶稣,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耶稣的十字架和他的脸上,都被糊上了一层泥巴,插着树枝和枯叶,看上去和森林里面的野人一个样。
在神像的脸上,还插着一块发光的石头,就是商人收的那种发光的石头。
我确定了没人注意到我之后,小心翼翼的翻过篱笆,把那块发光的石头取了出来,这块石头表面覆盖着一层氧化铁一样的东西,但是有某种镶嵌在红色氧化铁表面的晶体颗粒在反射着白光。
我沿着村里面的道路一直走,一阵砰砰砰的声响引起了我的注意。
那是整个村子里面最大的一栋房子,足足有两层高,顶部还有一个钟楼,房子外面的窗户都被木板钉死了,外面的木头堆附近,还放着几辆用来运送猪肉的小推车,看样子这像是村长的家。
那个砰砰的声音来自于一个敲着被木头钉死的窗户的老妇人,她口中大声呼号着什么。
“这个月的四斤肉在哪里?快给我,安克这次也保不了你!”
一个更加粗野的声音从房子里面传出来:“滚开!”
“已经没有肉了!母猪也在挨饿!她已经不生产小猪了!”
我木然的看着这一幕,老妇人用苍老的手敲着窗户,我真担心她会把手敲出血来,里边的人不再回应,在绝望之下,老妇人扑向一头村子里面的猪,想要用力把猪拖回自己的家。
“拦住她!”几个年轻的小伙子从角落里面冲了出来,其中一个推开了老妇人,老妇人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小伙子把猪赶回草地里面,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其中有个家伙撸起袖子朝我走过来,但是最终还是被他的同伴拦住了。
“现在不是时候。”拦他的人轻轻说道,他们走开了。
我注意到他们的脸都很瘦,凹陷的眼眶,皮包骨头,这个村子似乎正面临着一场饥荒。
老妇人嚎啕大哭了一会,她的眼神落到了我的身上,指着我破口大骂:“外来人,我们现在吃的这些苦都是因为你!你会遭报应的。”
接着,她从地上抓起一块泥巴,朝着我丢了过来,准头并不是很好,我轻而易举的躲开了,那块泥巴落在我身后不远处。
不想去理会她的咒骂,我继续往前走。
树墙围困整个区域已经十年,村里的食物想来也吃的差不多了,才会出现这种现象,但是从他们还有猪的情况来看,情况似乎不会太糟糕,从那栋密不透风的房子前面的小推车来看,村长似乎在把粮食集中到一块实行食物配给制,但是因为粮食的一天天减少,也只能勉强保证村里的人不饿死的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