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地方我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格鲁吉亚摇摇头,原本他想把骑兵刀挎到腰间,犹豫了一下还是背在背上,然后开始打包自己的行囊,看那样子巴不得马上离开。
我原本想啃香喷喷的土豆的,看了看格鲁吉亚的身形又放弃了,这家伙这么硕大,别说只吃一个土豆,就连我那份给他他都吃不饱,只能给他把土豆皮剥干净放到盘子里。
我的粮食还充裕,打猎不稳定,我还能挖土豆和采集浆果。没必要在别人这里蹭饭。
“我去村子里转转。”我丢下一句话离开了格鲁吉亚的家。
村子的道路上已经没有人了,甚至连动物都没有,天气寒冷,连飞虫的声音都变得稀少,整个村子安静的可怕。唯一传来的声音就是远处的鸡鸣,那是鸡夫人家的方向。
就在这时,我闻到了一阵不合时宜的香味,还是那种奇特的肉香味,准确的说,应该是烤肉的香气。
我原本以为是村长家在烤肉,只有村长才有这么奢侈的条件。然而烤肉的气味是从村子的另外一侧飘来的,那并不是村长家的方向。
我顺着烤肉的气味走在泥泞的道路上,一路穿过大大小小的房子,大约走到了村子的东边。这时,一排栅栏出现在我的眼前,栅栏后面,是一片大院子,院子两边各有一栋房子,左边这一栋看上去很高很大,和今天我到访的筒仓有点类似,看样子也是某个功能性建筑。
隔着栅栏,我看见院子里面有两栋正方形的矮小建筑,一开始我以为是厕所,然而我看见那厕所的样式瞬间明白过来。那不是什么“厕所”,而是用来烤面包的面包窑。
磨制的小麦粉或者玉米粉都能够烤成面包,加点水,放点牛奶放点糖,揉点酵母菌进去,等待发酵完之后烤制,就能够做出香喷喷松软的面包。我已经很久没有吃到面包了,但是对于制作流程却能够烂熟于心,光是想象一下都能让人流出口水。
看来这栋房子,应该就是村子里面的粮仓,因为只有粮仓才会附带这种烤面包的窑子。现在粮仓很明显已经空了。
但是,这并不能解释为什么这里有烤肉的气味?
抱着强烈的好奇心,我靠近了这栋建筑物,确保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我手脚并用翻过围栏。
我先把目光放在了那栋高大的库房上,来到库房的门前。门上的招牌写着两个字:“粮仓。”
果不其然。
我伸手拉了拉库房的门把手,是锁着的,其实这是废话,因为我看见门上挂着一把挂锁,是那种很老式的挂锁,结构极其简单,而且已经生锈了。
我在库房周围的杂物堆里翻找了一下,没找到备用钥匙,就从兜里掏出了细铁丝,想要表演一下神偷的开锁绝技。然而令我惊讶的是,细铁丝刚刚插进去,挂锁啪嗒一下就弹开了。这个挂锁本来就是坏的,根本不受力。
我把挂锁丢在泥地上,然后轻手轻脚的打开了库房的门,走进去关上。
一股极其浓烈的烧焦味道瞬间冲进了我的鼻子,空气中有无数的灰烬颗粒,我每呼吸一口,肺部都像是受到了严重的污染。我打开手电筒,发现地面上都是大大小小的碎屑灰烬,一层大约五六厘米深的黑色,看来这里曾经着过火。
然而我很快就发现了问题所在:周围的墙面一片雪白,没有任何烟熏火燎的痕迹,而且从天花板上的木头横梁来看,这里也不像是着过火的样子。
这些灰烬,是被人倾倒在这里的,它们并不在这里燃烧。
手电筒的光芒下,我脚下的一个细碎的东西在反光,我注意到灰烬里埋着什么东西,俯下身子去把灰烬扫开,我惊讶的发现,那是一枚戒指。
戒指通体透亮,看来是银做的,上面还刻着几个字:“安妮塔·科涅奇娜”
这是一个女性的名字,但是为什么这个戒指会被丢在这些灰烬里,这些灰烬又是什么东西?
我捧起一捧灰烬,细细嗅闻,上面是刺鼻的烧焦味,但是我从简单的烧焦味中闻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那是蛋白质烧焦产生的恶臭。如果你要问我这是什么味道,我会这么回答你:“从自己脑袋上拔下一根头发,然后点燃闻闻,这就是蛋白质烧焦产生的味道。”
这些灰烬,似乎是某些生物组织烧焦而来的......
愈发感到不对劲,我在灰烬中前行,这种感觉就像在沙漠里漫步,每走一步都能感到细细的碎沙子进入了你的靴子里。在库房的尽头,有一扇木门,这道门没锁,外面就是那个院子。
院子里面的木头堆已经空了,还剩下一些零碎的小木片和树皮。我在面包窑前逗留了一会,打开窑门,开玩笑的想要从里面找出一块面包,然而窑里面是冰凉冰凉的,还有一种油脂的味道。
我伸出手指在窑里面一刮,意外的发现食指上有厚厚的油脂。烤面包不应该放这么多油脂,我的脸色逐渐凝重起来,这是我遇见不对劲的事情的反应。
就在这时,那种肉香味又钻进了我的鼻子,香味是从平房飘来的。看样子,是那栋平房里面有人在烤肉。
我撇下这个奇怪的面包窑,在那栋平房门口站定,这是一栋有烟火气的房子,房门口的晾衣绳上,挂着洗到掉色的衬衫和破破烂烂的内裤。
房门紧锁,但是南边的窗户开着,我悄悄的从窗户翻进房间。这是一间看上去极其整洁的餐厅,精美的蕾丝桌布铺在被擦的一尘不染的餐桌上。六把椅子从各个角度围绕着餐桌,在餐桌正中,甚至还有三支崭新的蜡烛,看样子它们从来没有被人点燃过。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很难想象在这片森林中还存在这样的地方,我会认为这是华沙耶路撒冷大道旁边某条巷子里的餐馆。
就在我看着餐桌发呆的时候,里屋响起了一声咳嗽声,然后是一声什么东西被搅碎的声音。
“这家伙的骨头太硬了。”一个细碎的声音从里屋传出来,听上去像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他吭哧吭哧的喘着粗气,看样子是在干些什么重体力活。
我愣了愣,什么叫做这个家伙骨头太硬了?这句话弄的我还以为是里边有人在刑讯逼供,但是听上去像是字面意思。
贴在门上听了听,确定了里面只有一个人,我不再犹豫,掏出手枪踹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