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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月宫,梅林。

温萦踩梅花桩的功力大升,可以踮着脚尖在高低起伏的梅花桩上翩然起舞,走出一套完整的“游龙步”。

寒苏难得来演武场视察一回,便在梅花桩下驻足看了一会儿。

天气转热,一套步伐踩下来,温萦热得满头是汗。她从桩子上跃下来,笑着问道:“怎么样,有进步吧?”

寒苏从袖中拿出一块绢子,轻轻擦拭着她脑门上的汗,说道:“进步很大,明日可以去梅林的树上试试了。”

温萦想起凌阳在梅树之间跳来跳去的猴子模样,说道:“我才不要去猴子爬树。”

寒苏笑道:“不爬树,那就上房揭瓦。”

在观霜殿伺候的侍女软云匆匆走来,对寒苏屈膝行礼道:“宫主,秦长老有请。”

寒苏微微一蹙眉,说道:“何事?”

软云道:“奴婢不知。”

寒苏顿了顿,牵起温萦的手,道:“萦儿,天色不早,你同我一起回去吧。”

温萦刚待说话,软云说道:“温姑娘,秦长老说了要寒宫主一人前去,请温姑娘别处转转,稍后再回观霜殿。”

温萦觉得奇怪,抖了抖衣服问道:“为什么,我就去洗澡,不耽误长老说话。”

软云道:“秦长老的吩咐,奴婢只是代为转达。想来应该是有紧要的事要同宫主商量,需温姑娘稍作回避。”

寒苏对此也颇多疑惑,但问一个侍女终究是问不出什么。他说道:“萦儿,那你先去走走,我先回去。”

温萦点点头,目送着他离开演武场。

寒苏走后,她顺着演武场的出口向前走去,一边走一边用手扇着风,不知不觉便走向了宫境外的石壁处。

石壁绝巘孤松,迎风挺立。正有一对大雁落在松柏上,引颈交缠,互啄羽毛,洒下一阵细细的鸣啼。

她看着那一对卿卿我我的大雁,越想越是不对劲。银月宫的两位长老并不管事,他们有什么要事与寒苏商量,还要让自己回避的?

她第六感脆弱的神经又抖了一下,莫不是又要选妾吧!上次钟离长老在寒苏这里触了逆鳞,又换个性情温和一点的秦风羽劝他?

温萦一拍自己的额头,马不停蹄地向观霜殿跑去。

观霜殿殿前有侍作守卫,只是都认得温萦,从未拦过她。而今日,温萦却被拦在门口,口径是惊人的一致:“两位长老正在殿中和宫主商谈要事,请温姑娘回避。”

越是藏着掩着,就越是有猫腻。温萦绕着观霜殿走了一圈,高高的围墙将殿宇包得像个结实的铁桶。只有殿后围墙旁生着一株巨大的梧桐树,没有修剪过枝桠,生得茂密旺盛。

温萦估量了一下梧桐的高度,深深吸了一口气。

练了几个月的轻功,寒苏次次都夸她学得快,只是不知他说得是真是假,而今终于可以实战一回。

气沉丹田,平复气息。温萦踩着梧桐粗糙的枝干,高高跃起。手在距离最矮的枝桠三寸距离处,扑了个空。

就差一点点,她就能抓住枝干爬上树去。温萦不灰心不气馁,凝神聚气再一次起跳,这次,她抓住了最矮的那根枝干,成功上了树。

踩梅花桩的功力毫不浪费,这高度竟然已经不会让她产生恐惧。温萦又往上跳了几下,借着伸出的梧桐枝桠,稳稳地落在了观霜殿的围墙上。

围墙里的楼宇静悄悄的,平时来往匆匆的侍女都不见了身影,温萦愈发觉得奇怪。她猫着腰在围墙上走了一段距离,直到脚下出现了一座偏殿,她停下来,准备从围墙上跳下去。

围墙到偏殿屋檐的高度并不算低,温萦在梅花桩上上下下跳跃过无数次,但都不及这次的跨度大。

会不会摔开瓢?

温萦在“会”与“不会”两个答案中纠结了很久。按照自己倒霉的运气,八成会,但轻功在身,说不定可以逢凶化吉。

而且,寒苏可能正在里面愉快的选妾,这怎么能忍的了?

温萦咬了咬牙,平心静气,对准了偏殿的屋顶,从城墙上一跃而下。

风在耳边呼呼作响,吹干了她脖颈和额头上的汗。落地的一瞬间,她感受到了脚下传来的冲击力,半个身子都麻痹了起来。

只听瓦片碎裂,温萦没有站稳,“咔”一声,脚脖子扭了。

温萦疼得冷汗立刻从额头上又冒了出来。她忙翻身抓住屋脊,才没有让整个人从楼顶翻滚下去。她静静缓了半天,那股从腿脚传来的麻痹痛感才渐渐消退下去。

脚腕生疼,她撩开裤腿一看,红了一大片,还被破碎的瓦片割出了一道伤口。

还好,屋顶不算高,她瘸着一只腿勉强下来,跌跌撞撞地向寒苏的寝殿跑去。

一路上寂寥无人,跑得太快,脚腕的血渗了出来,凉凉地贴着小腿。只是她一袭红裙,从外观来看,却看不出那是衣服的颜色,还是血的颜色。

寒苏寝殿的窗户紧闭,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温萦刚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了娇俏的女声在低声细语。

她气得鬼火直冒,心里已经把寒苏骂过千万遍,想都不想就去踹门。

门被锁上了。

“操。”温萦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她大力地敲着门,喊道:“开门!寒苏你给我滚出来!”

门里女子说话的声音骤停,但依旧没有寒苏说话的声音。片刻之后,门里传来一阵瓷器碎裂的声音,紧接着就是女子尖锐的惊叫声:“宫主!”

温萦在门外懵圈,听里面的声音仿佛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她敲门的手停了下来,耳朵附在门上,喊道:“寒苏!”

门突然被打开,温萦失去支撑,扑进了一个人的怀里。她仰头一看,正是寒苏。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从寒苏身上传来,他手里握着一块沾满血的碎瓷片,肩膀处一块扎破的伤痕,正往外汩汩地渗着血。

温萦大惊失色,忙扶住他,道:“苏苏,你怎么了!”

她往寝殿中看去,地上碎瓷狼藉,殿中立着一个花容失色的陌生女子,身上只围着一块薄纱,堪堪遮住身段。她打扮的甚是美丽,身上溅上的鲜血给那张花容月貌的脸增添了几分鬼魅的惊艳。

寒苏的神志似乎有些混乱,一出门便跪倒在了温萦怀中。温萦低头时,在血腥气中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甜气息,像是酒又像是药掺杂在一起的味道。

温萦对那女子沉声问道:“这怎么回事!”

女子回过神来,忙从床上抓起外衣裹上,吞吞吐吐了半天,硬是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温萦甚是烦躁,声音也没有控制得住,大声道:“愣着干什么,滚出去找大夫啊!”

女子连连点头,一边穿衣一边跑出了房间,还回头看了寒苏好几次。

温萦低头看着寒苏失色的脸颊,赶紧从袖子上扯下一块布条来捂住他的伤口。寒苏躺在温萦怀里,紧蹙着眉,呼吸混乱,连同他一双神采精华的眼睛,都好像失去了八分色彩。

温萦用尽力气扶起寒苏,走进屋内,把他安置在床榻上,连自己腿脚的疼痛都顾不得了,在床边一脸紧张地望着寒苏。

那股奇异的香甜味从寒苏粗重的呼吸中逸出,温萦嗅了几下,问道:“她是不是给你吃什么东西了?”

寒苏没有言声,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温萦追问道:“是什么?”

寒苏的神情似乎很痛苦,说不出话来。

温萦看着他的样子,心里已经有了七八分猜测。

这世上还有什么东西是需要让人自残来保持清醒的呢?

没过多久,张延年匆匆赶来,但却没看见那个美丽女子的身影。

“张大夫,快。”温萦赶紧站起来给他让位。张延年也没有说废话,直接拉出寒苏的胳膊搭起了脉。

半晌,张延年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说道:“我真是不能理解你们小年轻,拿自虐当好玩。那‘相见欢’用就用,这自残是为哪般?还嫌他死的不够快是不是?”

他果然是吃了东西,温萦问道:“相见欢是什么东西?”

张延年惊诧道:“你别告诉我你连那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就给他乱吃啊。”

温萦百口莫辩,这件事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她说道:“张大夫,你就别卖关子了,快点说啊。”

张延年一边从药箱里拿出纱布和药,一边很简洁的解释道:“媚药。”

果不其然,温萦紧紧握起了拳,心头火直冒。这两个长老,为了银月宫的传承可谓是走火入魔了,竟然连这种缺德的伎俩都用上了。

她憋气憋了大半天,又萎顿了下来。温萦没有什么立场能够去指责两个长老的,她再生气,也不能将长老拎来骂一顿。

张延年手脚很快,剪开寒苏的衣服,三下五除二就上好了药包扎了起来。

张延年只说是不严重的皮外伤,留下了几瓶跌打损伤道药酒便走了。包扎好伤口,寒苏的神情平复了许多。他微微偏着头,声音沙哑地说了一句:“萦儿,对不起。”

温萦握住他的手,道:“你道哪门子歉,又不是你的错。”

寒苏无声地笑了笑,说道:“灯下黑了,我竟然也有被算计成这样的一天。”

温萦还没接话,就听见门口传来脚步声。她转头看去,钟离致远和秦风羽站在门口,神色复杂地向里面观望着,踟蹰不前。

温萦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心火“蹭”地一下子又窜了上来,她下意识挡住寒苏,说道:“你们还想干什么?”

钟离致远没有解释,只是担忧道:“宫主他如何了?”

“拜您所赐,已经躺床上了。”温萦语气不善。见两人又上前一步,温萦更加结实地挡住寒苏,说道:“两位长老,我敬你们是长辈,但没想到你们能做出这种晚节不保的事。你们看着寒苏长大,他对你们恭敬是应该的。但你们没看着我长大,和我无亲无故,你们若再乱来,我不保证不会骂人。”

两个长老有点理亏,对待温萦出言不逊竟也没有生气。秦风羽说道:“温姑娘,我们也是为了宫主好,谁知会发生这样的事。”

他们并没有想到寒苏会用自残的方式来维持清醒。

“好了,萦儿。”寒苏捂着胸口勉强从床上支起身子,将温萦护着他的手放下,面对着两位长老,声音低却不弱:“钟离长老,秦长老。你们虽是长辈,但我的忍耐亦有限度。若你们不想银月宫无主的话,便不要再苦苦相逼。”

钟离致远道:“宫主,你这是何意?”

寒苏道:“在你们眼里,我已是不忠不孝之人了。再不孝一点,又有何妨?”

这下连秦风羽亦是听不下去了,说道:“寒苏,你怎能如此说话呢!”

寒苏深深呼吸,不想再多费唇舌,指了指门口说道:“出去。”

“寒苏你!”

寒苏眼神一凝,抬起眼眸,眸中寒光凛冽,冷的怕人:“出去,不要让我说第三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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