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闪雷鸣,暴雨倾下,魔都某一耸立的高楼里,风雨从破开的玻璃窗处灌进来吹着桌上的纸张乱飞一地,昭示着这里刚发生的事情。
“咔哒,咔哒”午夜三点,高跟鞋独有的恐怖韵律弥漫整层楼也如敲响的丧钟一步步靠近要锁命的人。
办公室里,男子刚和新钓到的两位小咪行了鱼水之乐,浓情蜜语细说于耳,突然“哗啦”一声爆响打破了旖旎的气氛。
“谁?!”男子带着被打断好事的恼怒,粗声喝道,谁敢来搅他的好事?
侧耳倾听,男子脸色突变,不知想到什么细密的汗珠从他额头渗出来,“来人!”他请了号称总统级别待遇的安保团。
可外面无一人应答,寂静中,“咔哒”的声音临近,男子瞳孔大睁,在微光与夜的交织中一个曼妙非常的身影踩着高跟鞋出现在磨砂玻璃的后面。
透过磨砂的剪影,深捱女性身姿风流的他一下子就断定为极品,流畅如琵琶倒悬的腰线轮廓勾的人口涎吞咽不住,跟极品相比刚才钓到的两个女人略显鸡肋。
他带着一丝侥幸,手摸索着桌子下方的抽屉里,那里有一把躺着的枪。
“嘘”剪影上的女人臀倚在桌上,一指按唇,沙哑慵懒的声音挤入他的耳膜,“不乖呢,要受到惩罚哦。”话音刚落,“噗”的一声,消音枪沉闷的声线打碎了格挡在她们之间的最后一道屏障。
一个短发带着猫耳的女人戏谑的看着他,仿佛这对她是有意思的游戏。她浑身裹进黑色皮衣里,两条紧致修长的腿让她踩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他的肉上,疼又止不住痒。
“啊!”瑟缩在沙发上的两位小姐惊叫不止,猫耳女人皱眉手爱抚着枪,黑洞洞的枪口直直指着她们的脑门,可让闭上了嘴,如鹌鹑般瑟缩着。
“你要多少钱?我可以出双倍~”男子吞咽了把口水道,道上号称“猫”的排名第一的杀手没料到是这么个蛇蝎,他的安保无人应答,想必这蛇蝎美人并非徒有虚名。
女人把玩着枪管,用一种漫不经心的口气问道:“你的命值几个钱?”
不单纯为钱,那就是为命,为命最是难办。
男人微一弯腰,手快速握住枪,还没提起来,女人的枪口已经对准了他,可她却预感到并不好。
男人神情带着笑,他道:“你输了。”
女人毫不犹豫扣动扳机,正中心脏,下一秒女人向着窗外奔去,眼角余光瞥见男人濒死之余转了转手指,那儿一直带着扳指。
“嘭”巨大的爆炸声在女人身后炸开,迸发的火浪瞬间裹住了她,她都能闻到自己头发的焦味儿,在这千钧一发生死一瞬间她还想:如果有下次绝对打脑门不打心脏,还有她的尸体是不是要变成个烧焦的秃子?
“咔嚓”闪电击中了那一副在空中急速坠落的身体。
女人:······原来还有比这更扯的?她感觉脑中一片恍惚晕白,恍惚间觉得电光火石这个词,用在这儿真的是贴切。
酉时刚过,从太太那里用完饭,下人们把风音轩的灯都点上,这会儿易点灯不易熄灯,里屋厦屋内门外门左右两边都守着人垂手默声站着。
他们三姑娘害了癔症将能分清爹娘太爷和祖母,大太太请了先生来看,先生是游方的术士一身青衣,鹤发童颜端着垂至腰间的雪白胡子,一身非等闲之辈的气派,先生瞧了瞧当时正在榻上直眉楞眼的姑娘,嘴里叽里咕噜一阵念念有词的,过后给了一只通体碧绿的笛子,也不知和老爷说了什么,一向生人远离的风音轩就被派了府里最得力的下人来伺候着。
站的腻烦了,下人们开始以眼神交流,嘴里无声问询,“你听说了?”
“也不大清楚”那人摇头,嘴型说的是“只说是妖魔附身万不能离了人。”她们几人是府里的老人了,先前只伺候正经主子的,现在只伺候一个府里先前并不受宠的小姐只觉是被前头的主子厌弃了。
而此时万不能离了人的方潜正在红木雕花大床上发呆,小女娃也就十一二岁的光景,脑袋上绑着两只小总角,脸颊旁细碎的绒毛扫着同样细瘦白净的小脸儿,脸色也细白中泛着黄,就在前两天这院里杂草丛生,府里的下人也绕着这耗子都嫌弃来一趟的地方。
正是仲夏的雷雨时节,前天夜里,大雨瓢泼夹带着要天榻地馅的雷霆之势不由分说地砸下来,人不敢靠近墙根,不然直觉得雷光劈到头顶,真真正正的电闪雷鸣。而此时女娃的眼神从混沌逐渐转为清明,老爷和青衣术士早早守在床前,两人表情不一。
老爷方淮,封疆大吏方悯行三的嫡子,大理寺监丞主张刑事案件,从四品,在遍地权贵的长安也算的上号了。可此时一向以严肃稳重形象示人的方老爷却满头满脸的汗,深情紧张一眼不眨看着眼前的小女娃,如临大敌的模样让人以为面前的是个穷凶极恶的惯犯。
青衣术士早已不见了仙风道骨模样,左手持一檀木钵右手掂拂尘,佛道两教,教人一看直以为是个半路出家的道士。
而此时床上的女娃娃悠悠转醒,自己呆了好一阵,才晃动着小脑袋慢慢转过来,脸上带着大梦初醒的茫然和在夜里看到自己父亲大人在床前的疑惑失措。女娃沙哑着嗓子开口:“阿耶?”音调小心中有不易察觉的儒慕。
“可成!”看到女娃的反应,术士收起了他的檀木钵和拂尘,转身道。说完,片刻功夫,外面已经雨收雷住,术士打开窗,雨后特有的潮湿的泥土的香气一扫之前空气的凝滞和沉闷。
好生看顾这孩子,缘来缘聚缘来缘去,善缘自当结之,术士从窗户处消失前这样说。
方老爷虚揽住小女儿瘦弱的肩膀,让她躺下才道:“小心着凉,规矩没这么多,先睡吧,阿耶明天让你大娘来瞧你。”小女儿点点头,方淮压下眼里的戒备和审视,手背拂去女儿脸上的汗珠,确定女儿眼中是自己熟悉的神色,小女儿呼吸渐渐平稳下来后,才出了风音轩。
环视一周顾虑暂且不提,但单看这院子荒的能做鬼宅的地步又生起气来。底下用的人办事太追心逐利他何时可曾亏待自己的儿女?明日就换得力的人来云云暂且不提。
只说方老爷走后,原本在榻上睡着的女娃睁开眼来,眼眸冷然犀利与之前那懵懂儒慕的小娃绝不似一人。
她当然不是,死之前被雷击中,没想到再一睁眼竟然是这么个情况,唔,她举起细瘦的胳膊腿,无力感一下子攒住了她,这种感觉糟糕透了。
更加糟糕的还在后面,她的脑子里一下子出现了很多记忆,而且脑子里还住了另一个人。真的是住,一个穿着白稠衣裤的小女孩紧闭着眼睛蜷缩在一角,多出来的记忆是属于她的,想来便是这身体的原主人了。
她捏着自己的太阳穴,想不出来从这副身体出去会不会变成“游魂”之类的,怎么出去,以及出去之后又要去哪个身体继续活下去?继续在这个身体原住小女孩会不会排斥?两个灵魂要怎么在一具身体中存活?
可她看小女孩的灵魂一副羸弱不堪的样子竟没由来的生出一股气,当下只能先查看一下记忆。
女孩紧皱着眉头,额头上毛绒绒的细发缕在鬓边,“呼~”半晌女孩睁圆杏仁圆眼,肉嘟嘟的嘴唇喃喃自语:“冥冥之中嘛这是?”
她原名方潜,原身小女孩竟也是这个名字,小女孩身世离奇,经过她短暂查探,发现出现在这孩子身边的都是些什么啊。
地狱般的红火、不断从火中挣扎伸出的烧焦的手臂、不断哀嚎的呐喊、泛着蓝光火的怪物、蛇一样背生双翅吐出的猩红信子······
跟她小时候偶然间做过的梦,一样的。
手里还攥着老头送的笛子,同样出现在她的梦中过,笛身通体碧绿莹润,入手温凉说不出什么材质,感觉价值不菲。
想来冥冥之中真有个中牵结跨过时间的洪流丝缠让她来到这里重新开始,将笛子提到唇齿间,两边的唇珠恰好嵌合了笛口的凹陷,笛音流泻而出······
可在她不知道的某个角落,一个庞然大物的头颅倏然抬起,静静的等待着回音,片刻后巨大的头颅似是带着不堪重负的失望重重的摔倒在地。
啊~方潜伤感了一会儿后又重新活过来,一种新生的快乐充斥了四肢百阂。
她厌倦了杀手生涯这样的改变不失为一个好的开始,虽然身体弱鸡了一些,但好在年龄小可以改变,没准儿她可以玩一下宅斗等再次厌倦了就脱身去找一个民风淳朴的小村庄开启种田。
“桀桀!”一只黑漆漆乌鸦似的怪鸟,飞扑到窗台前着实把人吓了一跳,也打乱了她的美梦,这只黑鸟发出桀桀的叫声,方潜挑眉看那只怪鸟,心道难道她拿到的不是宅斗和种田剧本?
看那怪鸟浑身漆黑,鸟头上两边插着两只小树枝似的黑色小棍,怪鸟把双翅颇为“慎重”的备在背上,昂首面对着她,翅膀下是半个身体大小的黑爪子。
最另人崩溃的是那黑鸟口吐人言:“吾乃山神霹伺,汝即为现世妖主,即当向吾神献上祭祀,信徒!吾代表吾神接受你的朝拜。”语调老气横秋,像是年迈的老妇人被捏着嗓子说话,吇涩难听。
方潜:“······”冷眼看完它的表演,实则心里泪流满面,她单知道自己魂穿了,没想到还有更加匪夷所思的事情等着她。她以为的宅斗斗种种田恐怕只是自以为的。抬手把窗阖上,“啪”的一声把正在窗台上背着手像模像样的黑色乌鸦挤掉到地上。嗯,长得难看,说话难听,到现在废物一个,这个屁呲看来啥也不是。
“凡人愚昧!无知,竟敢放肆至此!你······”它也不拿腔拿调了,眼看着女娃娃淡然的上床闭眼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