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江大运河淮水覆船并没有影响到孔阳所在的江州。尤其是他所在的川平县,距离东海不是很远的样子,只是中间隔了数个府县的样子。
不知是不是因为太衍化清诀的缘故,本来要十天半月才能下床走动的孔阳,如今才第三天就能够勉强自由活动了,虽然要拄着拐,但主要是怕触碰伤口。
如今的孔阳正在庭院之中,感受着贴近乡野自然的鸟语花香。
周通临近退休生涯,早早地便是想到了自己退休后的生活。因此选了川平县城郊的一片地皮新建的这所院落。
除魔卫,自数万年前妖魔肆虐开始,一直以来都是受人尊敬的职业。在官秩品级上,除魔卫统领和县令都是位列朝廷七品。但一般而言,各县县令都会礼让本县除魔卫统领三分,甚至对待普通的除魔卫也是不敢怠慢。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除魔卫乃是保一方平安的根本力量,而这也是和各县官吏每年的考核业绩关连甚大。再说的直白一些,除魔卫关系着一方县令的仕途晋升。
因此,当周通稍稍提出要求之时,川平知县郑天开便是急忙开口,将他城郊的一处闲置地皮赠予了周通,顺带还为他找来了县城之中最好的泥瓦匠和各种工匠。
这所精致别院,错落着几间房舍,还有一个方圆数亩的庭院,已然被周通种上了一些花花草草,时不时地便是有一些蜂蝶飞鸟落在其上,清香之气亦是弥漫方圆几里。
孔阳上半身微微弓着,单手支在石桌之上。旁边倒是有一个躺椅,但他却是不敢如此悠哉的躺上去。
孔阳感觉很奇怪,脑海里仙魔图录依旧悬浮,只不过没有丝毫动静。
难道是因为杀了狼妖精才将仙魔图录引动的?
孔阳不知道,他只是大致猜测。
太衍化清诀这几日倒是时时运转,孔阳已经能够比较清晰的感受到自身的变化了。
隔着老远的距离,孔阳竟然能够清晰的看到一朵花上彩蝶的细微纹理!
孔阳暗暗惊异之间,已然确信此乃太衍化清诀的缘故。目前看来,这太衍化清诀即便不是修仙经文,亦是一种神异功法。
忽然,孔阳的耳朵耸动了一下,他听到了数里之外传来了几道轻重不一的脚步之声,听声辨位,应当是朝这里来的。
又过了不到半个时辰,孔阳才对着一所房间之中喊道:“师傅,有人来了!”
周通有些骂骂咧咧的走出来,时值正午,他方才正在假寐。
“是谁啊?”周通有些含糊的开口问道。
周通看到庭院中只有孔阳一人,大门处也是没有一道人影,尤其是此时的孔阳嘴角若有若无的一丝笑意更是让周通误以为孔阳是在拿他玩笑。
周通笑骂道:“臭小子,身体刚恢复一点皮就又痒了吧,要不要我给你活动活动啊。”
说着,周通捋了捋袖子,就要过来。
孔阳见状顿时便是明白过来,苦笑着说道:“师傅,我真没骗您。您看,这不是来了?”
周通果然见到大门处当先走进来两人,而后一顶官轿也是被四个轿夫抬了进来,最后又进来了三个抬着各种东西的力巴。
周通见此,也是缓缓收敛了笑容,简单的理了理衣衫,而后走了过去。
孔阳也是打量着这些人,看到绿蓬官轿大致也猜到了来人是谁。
川平县县令,郑天开。
轿夫压轿,一袭绿色官袍的郑天开便是从轿中走了出来。
不知为何,郑天开面容有些憔悴,眼袋发黑,似乎没有休息好的样子。
郑天开见到周通,当即便是笑脸相迎,拱手道:“周统领,多日不见,一切可还安好?”
这郑天开平日里没少巴结周通,虽然周通对他送的各种东西没有接受过,但对此人的印象还算不错,再加上其好歹也是一县之尊,与他同秩,他也不好表现的太过冷漠生分。
周通也是笑着回应道:“劳烦知县大人记挂,周某一切尚还安好。”
两人一番繁复的官场繁文缛节之后,郑天开说道:“周统领有所不知,听说贵徒为了抓捕狼妖精而身受重伤,本县于情于理都应尽早前来探望。毕竟于情来说,孔阳算是我的子侄辈;而于理来说,孔阳此次乃是为了公事才遭遇此劫。但奈何近日以来州里出了一些大事,各级官员都是忙碌了起来,本县也是公务繁忙一时抽不开身。直到今日才有一些空隙,这才连官服都未曾更换,匆匆外购了一些补品,便是急急赶了过来。还望周统领莫要怪罪?”
郑天开拱手,表达歉意。
周通说道:“知县大人说的哪里话?知县大人勤劳政事还能记挂着小徒,便是令得我师徒二人感激不尽了,又何必带这些礼品前来,更谈不上什么怪罪之言了?”
郑天开笑而不语,周通又开口道:“县令大人先坐,我观大人神色不是很好,料想是近日以来劳累过度,我去进屋泡几杯提神醒脑的清香茶。”
郑天开拱手笑道:“周统领慧眼,那就有劳,有劳了”
孔阳见到郑天开走了过来,也是将拐先立在石桌之上,忍着些许疼痛拱手道:“孔阳见过知县大人!”
郑天开见状,连忙快走了几步,含笑说道:“快放下,快放下。我和你师傅也算是多年的交情了,贤侄大可不必如此多礼,何况身上还有伤口未愈。”
孔阳将手放下,笑而不语。
郑天开道:“贤侄可真是年少英勇啊,单人独身凭借除魔卫的裂魔枪和御魔甲竟是将那足有数十年道行的狼妖精给斩杀了。本县初闻此事也是感觉不可思议啊,贤侄此举若是上达天听,必然也是一番丰厚的褒奖啊。”
孔阳微微笑道:“知县大人过誉了。小子也只是被那狼妖精逼到了绝路,这才不得不以死相拼。没想到还真的捡回了一条小命。如今再想起此事,小子也是后怕不已啊,哪还敢谈‘英勇’二字,真是愧不敢当啊。”
孔阳此言半真半假。
郑天开显然听了出来,摆了摆手,笑道:“贤侄真是太过谦虚了。”
此时,周通从房间之中端着几杯茶走了出来,笑着递给郑天开一杯,道:“这是周某珍藏的清心茶,乃是用碧泽泉的泉水泡制而成,清香可口,有提神静心的妙用啊。县令大人快尝一尝。”
郑天开脸上有些惊讶之色,道:“哦,此茶竟有如此妙用?那我得赶快尝一尝。”
郑天开端起面前的清心茶,抿了两口,点了点头,道:“嗯,好茶,好茶啊!”
周通见此也是陪笑一声,而后坐下道:“县令大人刚刚曾言州里出了大事,不知是何等大事,令得各级官员都是无暇分身?”
孔阳也是看向郑天开。
郑天开闻言笑容微微敛了敛,又抿了一口茶,这才道:“周统领这几日在家中照顾令徒不知此事也是正常。”
“说起来也就是前两日才发生的事。周统领可能知道,当年我神朝大业帝功参造化,开凿了洛江大运河,很大一部分程度上是因为我神朝疆域辽阔无尽,南北交通多有不便。”
周通闻言,轻轻点了点头。
这一点,神朝人尽皆知。
郑天开接着道:“那周统领肯定也知道,洛江大运河其中最重要的一个作用就是为了朝廷转运盐铁吧。”
“事情就出在这上面!”
“两日前,按照朝廷惯例,江州盐铁转运使吴奇良押运数千条大趸船,足足数千万石官盐开赴神都。却不知什么原因,当天夜里便是在淮水渠段失去了踪迹,只留下一些船只的残骸破板。”
“事发以后,刺史大人不敢耽搁,连夜赶赴淮水,会同淮水府当地官吏衙差前去打捞落水的官盐。可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数千万石官盐,愣是毫无踪影,连一包官盐都没有打捞上来啊。”
“刺史大人无奈之下,也不敢谎言瞒报,只得连夜具折进京,上陈阁部。据说陛下闻听此事之后,龙颜震怒,差点在麟德殿当场斩了工部尚书封可语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