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阳透过人群,看到一名中年妇女此刻正倒在地上,不停的哭嚎,嘴里还不停的喊着相公,你好傻,好冤枉一类的话语。
“你先别哭了,站起来回本县的话。”
苦水县令马忠昆对着那在地上哭泣的中年妇女正色说道。
倒在地上的中年妇女被围观的两个女人搀扶起来,依旧低着头用袖口擦拭,轻轻啜泣。
“闫婆娘,本县来问你,你是几时发现的你丈夫赵根生在家中自缢身亡的?”
马忠昆询问道。
那闫婆娘依旧哭哭啼啼的说道:
“呜~,回,回县令大人的话。民妇是在半个时辰以前回到家中才发现的相公吊在房梁上的尸体。”
马忠昆眉头微蹙,问道:
“最近你有没有发现你丈夫赵根生有什么异常情绪?”
闫婆娘揩着眼角的泪水,顿了片刻,才道:
“这几天他确实是有些心事重重的。昨天夜里我问他时他才支支吾吾的说道,是几天前去赌钱赌输了,怕赌场的人来要债。”
“大人啊,肯定是赌场里的人今天早上来到家中威逼利诱啊,我丈夫是被他们逼死的啊。求大人您为我做主啊!”
马忠昆有些为难道:
“闫婆娘,你有没有亲自见到那些赌场里要债的人来到你家中逼死了你的丈夫,如何能判断就是他们?本官更不能以你的一面之词就判了他们的罪。”
闫婆娘顿时不干了,大闹道:
“大人,您了不能不管啊。杀人偿命,现在来看肯定是那些赌场里的催命鬼上门讨债,我相公这才无奈寻死啊。”
马忠昆眉头紧皱,这婆娘也忒不识趣了。
“闫婆娘,我来问你,今日清晨你为何不在家中,去了何处?”
闫婆娘擦干了泪水,说话也有些利索了。
“民妇今天一大早便是照常去了李大娘家做些女红针织的细活儿,李大娘可以作证。”
人群中走出来以为五六十岁的妇人,道:
“大人,这闫娘子确实是一个早上都在我那里做活儿。”
马忠昆闻言点了点头,道:“嗯。”
而后他便是招手对着一名差役附耳说了几句什么,那名差役闻言以后立即带了四五名衙差离开了此地,不知道去干什么了。
马忠昆理了理官袍和头上的乌纱帽,干咳了一声,道:
“闫婆娘,本官已经派人传话赌场的老板前来了,到时你们当场对质。不过因为没人亲眼见到赌场的老板派的人来到你们家中逼死了你的丈夫,因此,若是他推诿抵赖,本官也拿他没办法。”
“再说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的事情。若是你家没钱,赌场的万胖子真的派人来讨要赌债而逼死了你丈夫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这样最起码你就不用再事后背负那等债务了。”
马忠昆无情的说道,眼神中尽是漠然与冷淡。
“大人,您怎么能如此断案啊,那可是一条人命啊,多少钱都买不回来啊。”
闫婆娘顿时情绪激动的说道。
马忠昆闻言大怒,道:
“够了!像尔等这些刁民不知每日去田间劳作操持家事,竟然还有时间去赌场寻欢,当真是死有余辜!”
“何况,本官刚刚已经说过了,只要你能拿出证据,本官自然会判那万胖子的罪责。可如今你拿不出来,怪得了谁?”
人群之中一阵轻微的唏嘘之声,但都不敢太大声和明目张胆。
那本来大闹的闫婆娘见到本县知县大人发怒,也是有些害怕,心中瑟瑟,没有再敢说话,赶忙在另外两个妇人的搀扶之下退到一旁。
孔阳在马上自然是看到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不准备管这件事。
神朝疆域辽阔,这类事情每天数不胜数,而且他也不是什么烂好人,碰到不平之事就要强出头,那样的人一般活不了太长。
神朝这些年,庆圣帝的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
而且目前为止,他还没有设立储君之位,连个帮忙监国的皇子都没有,都是由阁部会同朝廷其它部门共同管理的。
神都之内还好,毕竟庆圣帝还在,天子脚下不敢过于放肆。
可神都以外,那可就是另外一幅景象了。世风日下,各地的官员贪污腐败,鱼肉百姓更是成了近几年的家常便饭,甚至有愈演愈烈之势,天下更是怨声载道,民不聊生。
像今天,孔阳碰到的这件事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身为一县之尊毫无作为不说,还要恐吓当地的百姓,真是寒了人心。
孔阳调转马头,正要离去。
突然,他在人群之中发现了一个人有些异样。
“破妄之眼!”
孔阳向那人看去,他惊讶的发现那人周身竟然充斥着滔天的红黑色气息,看起来恐怖骇人之极!
孔阳甚至能够看到还有着一丝丝淡淡的白色气流从周围围观的众位男子的体内流入到那人的体内。
“大妖!”
孔阳心中暗暗震惊。
以孔阳的初步观察,这头大妖虽然不知道来历,但绝对要比那头狼妖精强大很多。
孔阳眉头紧皱,思忖片刻,还是翻身下马,将枣红大马绑到了一颗大树之上,自己则向着人群走过去。
民间纠纷,县衙断案他可以不管,可若是有妖魔为祸人间,那他就不能不管了。
除魔卫,斩妖除魔是本职,责无旁贷!
孔阳不动声色的靠近那人,发现是个男子,此刻正和其它围观的人群没什么两样,在看着那所庭院之中的事情。
孔阳此刻离那人已经很近了就隔着三四个人的样子。
孔阳甚至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异样的香味。
孔阳眼神闪烁,心中渐渐走了计策。
“大人!”
孔阳从人群中走出来,笑着大声喊道。
马忠昆本来在阴凉处四处打量等待着,此刻听到有陌生的声音喊他,顿时眼睛循声望去。
孔阳一身朴素衣衫又是一副行者派头,顿时在马忠昆心中有了一个定位。
马忠昆眉心微蹙,口气不屑又不善地问道:
“你是谁?本官正在办案难道你没看到吗?”
孔阳见到马忠昆竟然如此对待自己,顿时对他也没什么客气的了,毕竟在神朝之中除魔卫的地位真的不低,哪怕只是一个普通的除魔卫。
孔阳嘴角淡笑着,只是有一抹冷意,眼神有些犀利的看着马忠昆,道:
“我只是一个恰巧碰到此事的过路之人。也没什么,只是在一旁观看了许久,觉得此地的县令无能,这才忍不住站了出来,想要说几句公道话。”
马忠昆心头大怒,刚要说话,一旁的师爷却是先一步讨好献媚地说道:
“大胆刁民,竟敢当众羞辱朝廷命官。难道不知道神朝律例的森严吗?”
马忠昆听到这话,心中微喜,暗暗对着师爷点了点头,有眼力有头脑,可以提拔重用。
孔阳闻言,不屑的说道:
“当真是一副狗奴才的命,这么拼命的巴结主子。如果你们真的知道我神朝律例又怎敢如此迫害恐吓当地的百姓。”
“当真是蛇鼠一窝,一群狗官!”
孔阳丝毫没有客气的意思,语气冰冷。
那师爷顿时被气得脸色涨红,他在县衙当师爷这么多年来,除了县令马忠昆从来没有人敢对他不敬,如今竟然当众被一个过路的毛头小子当众用言语羞辱。
真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师爷面色涨红,恶狠狠的说道:“小子,我看你是没吃过公堂上的刑罚之苦吧?来人!跟我绑了他!”
“等等!”
马忠昆大喝一声。
他在县令的位子上这么多年,察言观色又岂能不知?
眼前的青年看起来不过二十岁左右,但说话却是有条不紊,对他这样一个朝廷命官都是丝毫不惧,早已经让他心中起疑。
此刻正是他出声制止了师爷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