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声,店门打开。
一个伙计点头哈腰的笑着便要迎孔阳进来。
面目方正,眼睛狭小,一看就是个奸商的店掌柜却是在此时来到了门口处,伸出手道:
“这位客官,先付银子。”
孔阳见此笑着道:
“店掌柜可否让我先进去再给银子。”
店掌柜却是坚决的摇了摇头,道:
“不行,现在情况特殊,必须现在就给,不然就请客官去往别家投宿吧。”
店掌柜冷笑了一声,又道:
“不是我说,只要客官离开我这小店,在如今这山阴县城中怕是再也没有第二家客栈敢让客官留宿了。”
听了这话,孔阳心中虽然不爽,但想到目前山阴县的情况,便是知晓这店掌柜的话应该不是作假,于是他便面无表情的从怀中掏出了一锭银子,随手甩给了店掌柜。
店掌柜慌忙接过来银子,而后放到嘴里咬了咬,确信这真的是十两银子以后,他的态度这才微微有些好转,脸上挂着微笑将孔阳让进店中。
孔阳将枣红马交给一旁的伙计,自己则进入店中。
“掌柜的,给我来二斤牛肉,两碟小菜,一盘大饼,对了,再来一壶烧酒。”
孔阳见店中空无一人,便是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而后对店掌柜说道。
店掌柜闻言,笑着回应道:
“这位客官,真是不好意思,小店已经好几日没有供应牛肉了,后院倒是有几只活鸡,不知……”
孔阳闻言,摆了摆手道:
“那就把牛肉换成一只烧鸡。”
店掌柜顿时笑意更浓,而后又有些为难的说道:
“客官,刚刚您这十两银子只是住宿费,所以这饭钱还需要单独结账,不知客官手中可还有……”
孔阳眉头紧蹙,这店掌柜也忒不识好歹了。
孔阳语气生硬的开口道:
“好了,我知道了,待会儿另外付你饭钱就是了。
不过,你不会一顿饭再要我十两银子吧。”
话到最后,孔阳语气有些不善。
店掌柜闻言,心中一凛,赶忙道:
“客官说笑了,饭钱自然是按照平常的价格结算,又怎会多要客官的银两。”
孔阳这才有些满意的点了点头。
虽说他也看出了此地情况的异常,除了这人间客栈怕是找不到第二家收留他的客栈,但并不代表他可以无休止的容忍这黑心的店掌柜在他身上一直薅羊毛。
他可不想当冤大头。
而店掌柜也是看到孔阳来时,身后负剑,脚下跨马,知晓孔阳也是身份不一般的人,收了他十两银子住宿费也就算了,可不敢继续得寸进尺。
他这种奸商,坑蒙客人固然是寻常手段,可察言观色,判断身份也是必不可少的。
否则,他这人间客栈又怎么可能在这山阴县城中立足这么多年都没有倒。
不多时,替孔阳处理枣红马的店伙计便是端着一个盘子走了过来。
把盘子上的菜摆到桌子上,伙计笑着道:
“客官您先吃着,那只鸡因为是现杀的,现在还在锅里炖着呢,待会就好。”
孔阳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孔阳一手拿起筷子一手抄起大饼便是大快朵颐起来。
在黑风山的经历真的是把他给吓得不轻,再加上一路奔波,他早已经疲惫不堪,急需要补充能量,这才有些不顾形象的狼吞虎咽起来。
幸好,那只烧鸡端上来时孔阳还没有吃饱,还能继续吃。
“客官,您要的烧鸡,您请慢用。”
小二放下盘子就要退走。
孔阳却是赶紧叫住他:
“小二哥,等等!”
伙计转过头,眼神里有些疑惑地笑着说道:
“客官,您还有什么吩咐?”
孔阳吞咽下一口食物,道:
“来,小二哥,坐。”
伙计赶忙摇头晃手,道:
“不不不,客官,小店有规矩,伙计是不能上客人桌的。”
孔阳放下手中的筷子,走到伙计身后,将他强行按着坐下。
“小二哥,你坐,没事,店掌柜要罚我替你担着。”
孔阳这样宽慰道。
伙计听孔阳这样说心中稍稍定了定,可头还是忍不住往里院方向看去。
孔阳重新坐下,开口问道:
“小二哥,我来的时候听说山阴县繁华异常,热闹非凡,可如今怎么变成了这样一副萧条景象。
小二哥可知道其中的原由?”
伙计闻言,有些犹豫的神色浮现在脸上,吞吞吐吐的道:
“这……”
孔阳见状,试探着问道:
“小二哥莫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亦或是有人逼迫不让你说实话?”
伙计像是下了大决心一般,咬了咬牙道:
“我看您这位年轻客官也不像是什么坏人,就和您说一说吧。”
孔阳心中大喜,同时对着伙计道了声谢。
伙计对此则是毫不在意,面色有些严肃的开口道:
“客官您虽然是从外地来的,但想必也已经听闻过我江州近段时间以来发生的那件大事了吧。”
孔阳微微点了点头,道:
“你说的是十数日前数千只江州盐铁转运使的运盐船在洛江大运河淮水渠段莫名倾覆一事吧。”
伙计点了点头,“是的。”
孔阳见此,心中一阵嘀咕,莫不是真的因为官盐倾覆一事,如果真是这样,那这山阴县令可真不是个好东西,千刀万剐都不足以洗脱他的罪过。
伙计接着说道:
“当日盐船倾覆以后,我们淮水府的府尹便是会同在倾覆盐船的淮水渠段的几个县的县令连夜调查并进行打捞,最终却是只打捞上来了一些船只的残骸碎片。
至于押运这些运盐船队的军士以及那数千万石官盐却是毫无所踪。”
孔阳点了点头,这倒是和郑天开所说的差不多,看起来情况应该是不假。
伙计继续说道:
“因为盐铁一事关系重大,府尹大人虽然没有查出丝毫的端倪,但还是如实上报了。
毕竟,这种事情,想瞒是瞒不住地。
而一旦迁延晚报,被上官或者是皇上知道了这件事,那根本就不需要其它的理由,直接就可以下旨斩了府尹大人。
府尹大人也是知道这一点,这才如此行事的。”
孔阳依旧点头,让伙计继续说。
“府尹大人上报以后,因为不知道此事究竟是人为还是妖魔作祟,于是又下令封锁整个淮水府,令行人归家,店铺关门,静静等待破案的时日到来。”
孔阳忍不住道:
“这么说,山阴县乃至整个淮水府这般模样都是淮水府尹下的令?”
伙计微微苦笑一声道:
“客官别着急,听我慢慢往下说。”
孔阳面色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而后示意他继续。
“大概是案发后的第三日吧,府尹大人会同其他的大人们一起调查的时候,一个纤户说,那夜运盐船队倾覆之时他就在淮水渠的岸边。
据纤户所说,当日运盐船队全部倾覆几乎就在短短的片刻时间之内。
不知什么原因盐船在江面之上停留了片刻,船上的军士们慌乱大叫。
没过多久,那片区域的洛江大运河的江水便是剧烈搅动起来,最后形成了一个异常庞大的漩涡,将所有的运盐船连同船上的食盐和军士都给吞没了进去。
据那纤户讲,那夜应该是妖魔作祟,因为他当时隐隐约约看到江面之上露出的半个庞大黑影。
不过因为当时天太黑,他又隔得很远,这才没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