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柱香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门外的锦衣卫也发现到了一丝不对劲，

沈炼却是板着脸解释道，

“我们在调查一位东厂公公的命案，事关重大，需要时间！”

门外看守的锦衣卫千户一听是东厂公公的事，

再看看沈炼板着的黑脸，这位千户也是没了辄，

他口中说道，

“好嘛，既然是东厂的事，那就再查半柱香吧！”

半柱香？

半柱香怎么够？

沈炼有些忐忑地看了一眼案牍库的里面，

可这是秦兄第一次拜托给自己一件事，

若是办砸了，日后还有什么脸面面对秦兄？

特别重情义的沈炼一咬牙，瞪着那千户低声喝道，

“这位千户大人，你最好还是不要限制时间，”

“反正我看现在也没有什么人要进入案牍库，不如把时间给我们放充裕了，”

“不然东厂的案子破不了，到时候厂公怪罪下来……”

千户当然是不敢顶住厂公的雷霆之怒了，

但他也不想让沈炼太放肆，

只好也压低了嗓音，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提醒道，

“不过你也要看时间，若是后面有哪位大人物来查文案……”

似乎是为了印证这句话一般，

门外两道关卡查人的声音，响了起来，

而且听这声音，还是东厂的公公来了！

千户当即面如土色，他对沈炼劝道，

“沈炼兄弟，你还是喊你的那个百户哥们出来吧！”

“这下来的可是东厂的人物啊！”

厂公当权，东厂就是要比锦衣卫高出一头。

沈炼面色一沉，依旧抿着嘴没有说话，

而外面的东厂公公，已经带着一队人走了进来，

领头带路的，居然是陆文昭！

来的是一位身穿褐色衣服的东厂番子，

他身形瘦小，但面色却极为凶悍，

走起路来，下巴都是高高昂起，一副不把人放在眼里的样子。

内院的这些锦衣卫纷纷行礼，口中称着“见过公公”！

陆文昭偷偷抬了一眼，

看到了脸皮因为紧张，而紧绷起来的沈炼，

他在心中窃笑一声，

看来自己这驱虎吞狼的计策，还是卓有成效的，

秦昊这个麻烦的家伙，

乖乖地就来案牍库查案了，

那依接下来自己身边这位郑掌班的脾气……

郑掌班套着黑色鲨鱼皮手套的双手，背负在身后，

脸果然起了一阵不快之色，

他也不看在场的任何人，

只是抬头看着半空中屋顶的青瓦瓦片，

口中尖着嗓子喝道，

“什么人？敢在案牍库呆了半个时辰，还不满足？”

“咱家看啊，这是拿案牍库当自己狗窝了呢？！”

那当值的千户立刻一路小跑过来，

手中拿着进去签到的名册，半弓着身子对郑掌班交代道，

“回禀公公，是……是陆千户麾下的沈炼、秦昊……”

这千户说着，还吭哧了一下，

抬起头扫了一眼陆文昭。

陆文昭巴不得千户如实禀报呢，

郑掌班咦了一声，然后将目光投向了毕恭毕敬的陆文昭脸。

后者满脸堆笑，身子抖动了下解释道，

“哦，原来是他们两个啊，”

“他们都是锦衣卫里面得力的干将，我派他们来查案的……”

“锦衣卫，锦衣卫怎么了？”

郑掌班的声音陡然太高了三分，

“锦衣卫不就是厂公养的一条狗么？”

此言一出，每一位锦衣卫脸的神情，或多或少都有了变化。

他们这些人可都是有根的人，

不像东厂番子，根和尊严早就被一并切除了。

任谁都不会别人随意侮辱为狗的！

郑掌班身份在东厂，也算是个小档头，

权势之大，在场的两位千户，无人敢说些什么。

郑掌班倒是似乎为了招呼陆文昭的面子，

这厮平日里多般好处，

于是他挤出一点笑容，对着陆文昭说道，

“老陆，没说你！”

陆文昭一张老脸，早已经练得水火不浸，

这时候满脸堆笑地说道，

“不打紧，不打紧！”

至于另一位，当值的锦衣卫千户，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

郑掌班一双狭长的眼睛横了他一下，

“那个谁，去把里面的猫啊狗啊，给我撵出来！”

“这……”

也不知是这千户心中有气，还是规矩就是这样，

他低声说道，

“公公，案牍库自成祖爷时候就有规矩，”

“拿了钥匙，只准一人进一人出，前人进了，后人才能出！”

“这规矩，厂公来的时候都没有破过！”

“恩？”

郑掌班淡淡的眉头一挑，

伸出手来，指着这个千户喝道，

“你小子，拿厂公来压着我不是？”

“告诉你！我今日就是奉了厂公的命，来查郭真公公的命案的！”

当值千户一愣，

这句话怎么这么熟悉，

刚刚沈炼和那个进去的秦昊，也似乎说过……

但他来不及细想，

案牍库里面传出一声高喊，

“慢着！我出来了！”

“出来了？”被晾在外面许久的郑掌班，

牙关要紧喝道，

“出来了就好，以后给我记住了，”

“什么猫啊狗啊的，都给我看紧了，不准放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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