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陛下您有这个打算嘛?”
“不,不能说!”
“为什么?”李霖有些奇怪地看着李二,这么好一个掘了世家根基的机会摆在面前,他居然退缩了。
“小子,该说不说袁天罡确实有眼光啊,你小子真的是妖孽!”
“???陛下,您这话就说的我有些糊涂了,咱们两个商量事情,关他什么事?”
“你知道这样干的结果嘛?”
“知道啊,从根本上除掉了儒家作为帝王之学的根基,由上而下的对儒学进行怀疑。
当然了这一手说实在也动摇不了儒学独大的局面,独尊儒术的结果就是百家凋零。
但是最起码这样做能够伤到世家们的根本,凭借儒学立足的他们面对皇家的质疑,和亵渎历代皇帝的罪名恐怕一时间都快自顾不暇了。
等到他们完成内部学术的换血,基本上根除几个世家带来的影响就消除了。”
“你,真的不知道袁天罡背后站着的究竟是什么?”
“这小子怎么知道啊,他不就是道门的吗,难不成还是百家的话事人啊?等等!”李霖有些错愕地看向李二。
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到否定的答案,但是很可惜,李二朝李霖点了点头。
“我靠靠靠靠!袁天罡你丫的敢这么算计小爷!老子和你没完!”
李霖慌了,很慌的那种,他怎么也想不到已经逐渐相容于儒家的百家子弟,居然还顽强地活在历史的一角。
并且,自己居然还稀里糊涂地被选出来当做押宝的对象。
李霖吓得扑通一声跪在了李二面前,连连磕头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小子之前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句假话啊!一切都是袁天罡那个老不死的陷害小子的啊!”
李二被李霖的这番举动整的也有些懵逼,好家伙,我这都啥动作都没有呢,你小子突然就给我跪下谢罪了?这演的是哪一出的?
听完了李霖的一番话后,李二不禁笑出了声,这小子,真真确确是怕死啊,哪怕是会引起自己一丝戒备,他都要消除得干干净净啊。
不过虽然有些感慨自己如此威严,但是对于李霖这番惊弓之鸟的表现,李二也有些不满。
看着眼前还跪着的李霖,李二开口道:“怎么?你就这么害怕朕?”
“不是的!”李霖听完后头不禁更低了几分,“实在是因为百家中的那几家言论和主张属实大逆不道啊!”
“呵呵,那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你自己都说了,你是你,他们是他们,你和他们之间没有半点关系!”
“谢陛下开恩!”
“起来吧,我继续给你说说为什么不能动的原因,这事情一旦败露,被动摇的不仅仅是儒家的地位,更重要的是帝王的地位!
自君权神授深入人心之后,所有百姓才愿意相信帝王神圣而不可侵犯的权利。
他们才会愿意安安稳稳种地,哪怕是收成不好,只要还活得下去,就不会造反,甚至是哪怕都活不下去了。
只要朕下一道罪己诏,百姓们就会息了造反的心。所以说,否决儒家的同时,就是在否决帝王的神圣性!”
“噗。”听到李二居然会这么认为,李霖不免有些好笑。
“怎么?你小子似乎有意见是吗?”
“不不不,陛下,小子只不过是想到了当初阿耶给小子讲过的一桩趣事罢了。”
“哦?什么事这么有趣,不妨说出来让朕也听听,朕倒要看看这故事到底好不好笑!”
“哈哈哈,那陛下听好了,我阿耶当初说过,他有一天在地里干活,一猎户路过,正准备上山打猎,旁边忙着农活的一农户看到了。
耻笑猎人弓也不带,刀也不拿,两手空空怎么能打到猎物。
猎人听到农户这番嘲弄,不予理睬,径直往山里走,我阿耶心肠软,停下手里的活计好生劝到猎户。
但是猎户却说,我要是听了那农户的话回去取弓和刀,那才是笑话。
今日上山本就以查看陷阱为主,倘若带了弓于刀,平白耗费体力不说,摆弄起陷阱还麻烦。”
李二听完,若有所思。
李霖接着说道:“陛下,在小子看来,儒家强在教化,道门强在神鬼祭祀一道,让儒家负责天命论,不过是鹦鹉学舌罢了。”
“你小子还说你和袁天罡他们没关系!”
“不一样的陛下。”
“你说!”
“既然太上皇奉老子为先祖那何不再玩得大一点呢,想想陛下最终也是会成为天上神仙中的一员,那何不从现在起就以神仙自居呢?”
“你是说?”
“造神!”
“这不可能!这根本不可能!”
“陛下在害怕什么呢?”
“你是不知道你在面对一个什么样的庞然大物!”
“不陛下,恰恰相反,我很清楚我面对的究竟是什么,但是我想说的是,如果陛下不能将儒学拉下神坛。
那么未来无论陛下如何,终归要受制儒学所制!陛下能忍受那帮凡夫俗子骑在你头上对你指指点点嘛?”
“这……”
“况且,陛下在担心什么,难道不想想大汉,不想想光武帝嘛?为什么汉末曹操不敢称帝?
那是因为他不敢,尽管汉末气数已尽,但是内有荀彧,外有百姓无数,在他们的心里大汉还没亡!
民心可使王朝虽死,但余威尚存,哪怕是曹操至死也不敢称帝。
陛下难道就不希望以后的大唐也像大汉那样?甚至是超越大汉,成为唯一一个永世帝国?”
“别说了!”
“陛下,小子知道你或许还担心道门,但是道门只要一旦承认你的神格,那么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更何况到时候承认你的神格了,那么自然也可入庙堂,享受香火供奉。
您的意志就是道家需要遵循的真理,您的理念由道家为你宣扬,皇权不下乡将成为过去式,有道门的地方就有您的声音!”
“我让你闭嘴!”李二激动地吼出这句话后,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站也站不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