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龚处长陪沈十一去见周文博。本来沈十一想自己去,可龚处长非要跟着,说给他壮壮声势。
周文博带着昨天的一男一女在饭店门口接沈十一,见龚处长也来了,眉头不禁一皱,但还是上前和龚处长握手问好。
龚处长开玩笑道:
“周兄,你看看你,是不是拿我当外人了,真是的!好不容易来一趟江城,也不来我这看看。
要不是沈老弟说起,我都不知道你来了。我跟你说,这顿饭一定得我请,就当为老兄你接风洗尘了。”
周文博笑着一边打哈哈,一边请两人进入包间。
龚处长把衣服脱下挂在衣架上,坐下后就问:“周兄,还没点菜吧?”
周文博笑着回道:“点完了,都是本地特色。”
龚处装摇摇头,撇嘴道:
“哎,周兄一个外人,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对江城并不了解,哪里知道什么特色。
我生活在这半辈子,在吃上绝对有发言权。那个,黄金鱼汤点了吗?这个绝对是江城市一绝。”
周文博听后看向旁边的年轻女子,女子摇了摇头。
龚处长见了,说道:“去把这道汤加上,绝对的味道鲜美,吃过难忘终生。”
沈十一在旁喝着茶水,看着龚处长和周文博好似多年不见的好友般热聊,觉得有趣。
几句无关痛痒的场面话后,龚处长直截了当的问道:
“周兄这次大老远来江城所为何事?有什么需要老弟我帮忙的,尽管开口,千万不要见外。”
沈十一听了也笑着看向周文博。
对方想了想,轻叹一口气,说道:“那我就不瞒龚老弟了,听说你们江城市博物馆最近展出了一幅唐寅真迹,松崖别业图。”
龚处长点点头,插话道:
“没错,怎么,周老弟想去参观参观?这绝对没问题,我这个馆长,这点小忙还是能帮你的。”
周文博笑意一敛,轻咳一声说道:
“龚老弟误会了。你应该知道,明四家唐寅正是吴门四子之一,是苏州一等一的名人。
他于书画上的造诣颇深,石渠宝笈所载的松崖别业图更称得上是国宝级文物。既然是国宝,就得严肃对待。”接着看向旁边的一男一女说道:
“这两位就是文物保护单位的同志,我们此行,第一是想确认此画是否确为唐伯虎真迹,第二是想核查该文物的合法性。”
龚处长皱了皱眉,对方说的都没问题。即使能拒绝,万一周文博因此对外宣称:江城市博物馆心虚,不敢让松崖别业图接受鉴定,此画估计是赝品。
虽然舆论能带来的热度,之后看时机出面澄清就好。但是万一有人煽风点火,说博物馆无耻炒作,处理不好的话,他现在所取得的巨大成果就要灰飞烟灭。
想到这,龚处长还想问问沈十一的意见,便转头问道:
“沈老弟觉得呢?”
沈十一神色如常的说道:
“画,是从京城多宝拍卖行以13亿竞拍所得,流传有序,绝对合法。且经过拍卖方众多权威专家鉴定,绝对不可能是伪作。
另外,画作无论真伪,我本人都非常喜欢。所以,我不会接受各位想鉴定的要求。”
对面的女人听后眉头一皱,说道:
“可是,江城市博物馆已经展出此画,默认其为唐寅真迹。如果不经过专业部门的鉴定,是对民众的不负责。”
沈十一如果不是见龚处长人挺好,自然不会把女人的说法放在心上,博物馆就博物馆,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刚才那么说,只不过想表明态度,也并不是真的拒绝。
龚处长没等沈十一回话,插嘴道:
“画,我已经请博物馆文物研究人员鉴定过,确定真品无疑后,才在馆内展出。你们这样无端怀疑江城博物馆,极为不妥。
况且这儿是江城,并不是苏州,这里的事情你们无权干涉。如果各位到此是找麻烦来了,请你们尽早打道回府。”
龚处长知道要是现在不态度强硬一点,对方不一定还有什么无理要求等着呢,而且他不想让沈十一觉得自己是个怕事的缩头乌龟。
周文博见此,打个圆场说道:
“龚老弟不必激动,我们绝对不是这个意思。这位女同志心系画作,言语不当之处,二位还请见谅。”接着看了看龚处长、沈十一说道:
“我们都希望这幅松崖别业图是唐寅真迹,所以想近距离鉴定一下。这是对文物的负责,还请沈先生不要推辞。”
沈十一沉默一会儿,没有答话,而是问道:
“你们千里迢迢来江城,不会只为了鉴定此画真伪吧?”
周文博略显尴尬的笑了两声,说道:
“这个,唐寅是苏州杰出的画家,作品更是国宝级文物。所以,如果鉴定为真品,为了让更多人看到他的佳作,我们恳请沈先生无偿把此画捐赠给苏州博物馆。”
红口白牙就想把画要走,如意算盘打的挺天真,沈十一听后忍不住笑了,说道:
“周馆长真会开玩笑,此画是我花15亿买来的,怎么会无偿捐出去呢?而且,此画在江城博物馆展览,就不会有更多人看到了吗?再说了,唐寅是苏州人就要把这幅画捐给苏州博物馆,这是什么道理?
各位的意思我大致了解了,饭也没有吃的必要了,我有事先失陪了。”
说完,沈十一头也不回的走了。
龚处长和周文博说声抱歉,拿上衣服跑了出来。几步追上沈十一,说别把周馆长说的话放在心上,江城市博物馆始终站在他这边。
沈十一点点头,表示不在意,开车走了。刚才,他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给周文博三人下了魇咒。不管怎么样,让这两人先作上一晚的噩梦再说。
包间里的周文博脸色不太好看,他没想到这个姓沈的这么不给面子,没等他把借画的提议说出来,就直接走了。要是在苏州,非得给他点颜色瞧瞧,不过,就是在这也不能便宜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