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王败寇。
悦仙坊内杀意四起。
二楼处走廊,四美执剑纵杀交错,无一是对手。
殷令九姿态慵懒地坐在中央的矮桌前,对着被剃掉筋骨毫无生迹的女子尸体,她轻犹着琵琶于身前,悠悠抚着。
那撩人心扉的美丽有了别样的思绪。
她纤长如葱的指尖坠落,轻捻,衿绝万千。
弦冷铮铮,玉指青葱,画眉婉转。
优美蛊惑的琵琶音如裂帛声声扣人心弦,人间颜色皆如尘土。
一生倥惚,半世伶俜,慰红尘。
她全然投入在自己的弦音中,几番风月似哀愁,饱和细语,对于周身那一幕一幕鲜血四溅的场景视若无睹。
饶是杀人不眨眼的她,琵琶在手赋拨音,柔情绰绰。
风长终领着密函候在殷令九身旁,深深为那弦音着迷。
感叹,此曲只应天上有。
殷令九自顾沉溺于拨弦,那封密函她就是看都没看到,就能猜到里头写的什么。
无非就是只有四大士族想诛杀自己的密函。
风长终将密函置在烛火上,熊熊燃尽,问道,“大胤上官家。”
那身黑袍的女子低眉信手续续弹,续续弹,“诛。”
“西夏顾氏。”
“全族。”
“匈奴游牧。”
“随便。”
“渊国这支。”
“留着。”她微眯着眸子,捻弦依旧不停歇,“谁若再拦,死路一条。”
“诺。”风长终拱礼慢慢后移,却发现那道尊贵的玄袍男子伫立在门庭。
风长终冲晏祁歇淡笑,转身离去。
晏祁歇迈着沉重的步伐越发逼近,冷眸直视背身抚琵琶的黑袍女子。
这个女人,谈笑间,取人首级都不曾皱眉。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那身黑袍下的女子就是他放在心底的女子。
可明明是殷令九啊。
那个他最痛恨的女人。
若不是念她尽心尽力为渊国,一年前,他早动她了。
一年前,这天下早覆灭了!
他心爱的人儿怎么可能是殷令九呢,怎么可能呢!
绝不可能!
才不是!
他的理智不允许。
她与风长终的谈话晏祁歇听得一清二楚,包括殷令九干的一切,晏祁歇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就是她殷令九的作风。
他低沉沙哑的嗓音带了丝道不清的痛恨,质问,“殷令九,孤的女人呢。”
小溪叮声。
曲终收复。
浔阳月色,似醉还醒。
殷令九轻轻置放琵琶于案前,微微勾唇。
这男人,因她为她起兵围帝城。
可笑又可悲。
正当殷令九想转身直对他,告诉他,她就是殷令九,可还没来得及转身,却听到男人薄凉低沉的嗓音骤然响起,衿得不起一丝漪涟。
“孤不会娶你,百官就是逼迫,孤也不会娶,就是没了太子之位,也绝不娶你。”
殷令九背着身默默走进内阁,嘴角挂着丝丝冰冷的笑意。
她从不想做沈令九。
她一直都是殷令九啊。
可他似乎很恨殷令九,她什么时候得罪他了?
北月凉倚在二楼处,擦着剑上的鲜血,“谁稀罕你娶啊,我主子大不了嫁给细封离仇。”
晏祁歇冷眸咻的扫向二楼处,那双深邃的眸子像两把锋利的刀,似能割伤人般,“人呢。”
北月凉耸耸肩,“早就走了。”
“太子殿下放好心,绝不会有人敢动你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