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祈安在云尧也没作太多的停留,尝到了初七做的糕点,又叮嘱了初七几句,便下了山,临走的时候还是不放心地多看了初七几眼,心想,千万别出什么事才好。
初七也觉着这次仙尊有点紧张,别说是云尧,仙尊甚至要求她不能离开画云峰,石头在旁边一派大义凛然的样子,倒是把她看得严实。傍晚初七在园内练功的时候白灵来找她,因着画云峰的构造,理所当然地先见到了石头。
石头一如既往地不苟言笑:“有事?”
白灵倒也礼貌:“我来看看初七。”
石头略沉思,又道:“初七跟着苏上仙下山去了。”上仙说过若是有人来找初七,就说她下山了,又看看白灵,尤其是神族的人。
“她不是今日和玄秋一起回来了吗?”
“恩...不过又走了。”
白灵觉着哪里不对,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最后,还是自己老实地回去了,看着白灵的背影,石头对自己的表现甚是满意,又准备了饭菜去送给初七,心里嘀咕:有些人就是麻烦,成仙了还要吃饭...
木柯办完事回来,正好遇到在院子里闲逛的顾倾城,就顺便上前问了个好,不过顾倾城却不是赶巧,他在这等了半天,就等着木柯回来呢,他看着木柯,貌似很随意:“事情处理好了?”
木柯:“是,已经把中了毒素的人弄到一起去了。”
“苏上仙送初七可回来了?”
“还没有,不过应该也快了。上仙找他有事?”
“倒也没有,不过苏上仙对初七姑娘确实上心,听说初七姑娘修了仙,可是拜的苏上仙为师?”
“不是,初七没有拜在云尧门下,是师叔特意请了前辈收的徒弟。”
顾倾城淡笑:“只是觉着苏上仙对初七过于偏爱了些,倒是稀奇,竟没收在自己门下。初七姑娘我倒是以前就见过,她在云尧也有些年头了吧,不知苏上仙是在哪寻得的这个宝贝。”
“初七是当年师叔捡回来的弃婴,自小在云尧长大,所以师叔对她也确实比别人上心些。”
顾倾城淡笑,语气也意味不明:“不知是什么样的父母,丢弃了这么可爱的女儿。”
木柯也没想顾倾城到底有何所指,只是也略有感慨:“世间不如意之事常有,怕是她的父母也有难处,不得已而为之吧。”
顾倾城淡笑:“你先去忙你的吧,等苏上仙回来了我再找他。”
顾倾城有种感觉,他总觉着初七的身世没那么简单,或许是和魔族有关,她曾不止一次遇到过慕晚,可不管是慕晚也好,还是他身边的玉邪无道也好,在和初七交手时,都有所保留,慕晚向来心狠手辣,初七第一次和他交手时的功力完全不是慕晚的对手,可最后却全身而退,毫发无损。顾倾人没想到顾倾城会忽然回景羲,而且表情也有些严肃,便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顾倾城:“我有件很重要的事需要你去做。你可还记得苏祈安身边的那位初七姑娘?”
顾倾人想了想,说:“记得啊,怎么了?”
“我想你去奏明帝君,亲自派人查探她的身份,而且要尽快,最近慕晚没什么动作,山下的事也解决的差不多了,这件事必须要赶在苏祈安回云尧之前解决。”
顾倾人略有疑惑:“她的身份怎么了?你怎么这么紧张?”
“我怀疑她和魔族有关系,”说着,又看向顾倾人,语气坚定:“她就是和我缔结契约的人,若是她真和魔族有关系,要我的命岂不易如反掌。她是苏祈安的人,景羲本来和云尧就有些误会,你和苏祈安又联了姻,我们不能动她,但她若是魔族的人,凭着帝君对魔族向来敏感,便断不会放过她,到时便可正大光明地除掉这个心患。”
原是最近山下的事处理的也差不多了,子修便奉了命提前回了云尧。觉着没什么事便想着去看看初七,结果到了安禄殿外就被石头拦了下来。
子修:“初七呢,我来看看她。”
石头:“她跟着苏上仙下山了。”
子修不解:“她不是回来了吗?”
石头谨记自己上仙的叮嘱:“又走了啊。”
子修更迷惑了,又想着不对啊,自己回云尧之前刚拜别苏祈安,没见到初七啊,又看着石头一副刚正不阿的样子和过于坚定的眼神,子修笑了:“哎石头,师叔这次下山时是不交代你什么了啊?”
石头一惊:“没有。”
子修就更确定了:“师叔是不是告诉你,要是有人来找初七,你就说她跟着师叔下山了。”
石头眨眨眼看着子修,连辩解都忘了。
子修笑的有点无奈:“石头啊,师叔指的是外人,你拦着我干嘛呢,我又不会害初七。”
石头想子修确实不会害初七,可又想哪个神族的人会无聊来害那个傻丫头,然后又底气十足起来:“那也不行,她已经睡下了。”
子修眯着眼:“你怎么知道她睡下了,你看见了啊?”
石头急忙解释:“不是...我没看见...”
石头话还没说完,子修便继续道:“哇,石头你,男女有别你不知道吗,你怎么能偷看初七呢,这要是让师叔知道了,不得挖了你的眼睛啊。”
“我没有...我没看,我是猜的!”
看着石头窘迫的样子,子修笑得更开心了:“算了,不逗你了,初七我也不见了,你等着她醒了告诉她一声,再有两日,师叔就回来了。”然后子修就心情舒畅地离开了安禄殿,留下的石头怨闷地看着子修的背影......
苏祈安确实还有两日就回来了,但子修也没想到神族的人竟来的这么快。当看到来的人里带头的竟是帝君身边的执洛上仙,子修担心:千万别和初七有关才好。
莫庭上仙没想到神族的人会突然过来,也不知来者何意,即便是凡间发生的事,也不至如此阵仗跑来云尧。却没想到执洛只寒暄了几句,便道:“我此次前来是因为奉帝君之命有事要查,我要见云尧的弟子,全部,”
莫庭虽不知何意,但也只能照办,便差手下的弟子去办。子修一路赶到安禄殿,正好碰到打扫庭院的石头,石头看子修如此匆忙,面色也过于严肃,直觉不好还没来得及问发生什么事,便听子修说:“神族的人来了,要见云尧所有的弟子,师叔到底交代你什么事?”
石头皱眉思索片刻:“上仙说不能让神族的人见到初七,若有神族的人来找,便把她藏起来。”
子修心下一惊,果然初七的身世怕是没那么简单,而且,师叔应该是知道的,又想着这件事的前前后后,神族会来怕是和景羲有关。可今天来的人里并没有景羲的人,子修哂笑,想来应该是明则保身,敢做不敢当。
子修看着石头:“神族的人来了,要见云尧所有弟子,应该就是奔着初七来的,我不确定会不会找到安禄殿来。师叔怎么安排,你便怎么做。”
子修回到大殿时,云尧弟子已经都聚齐了,当然除了下山的几位仙君,以及初七。
执洛站在众人面前,目光深邃而缥缈,声音干脆没有一丝温度:“谁是初七?”
众弟子面面相觑,将目光投向同样迷惑的莫庭,似在探寻,却是都没做声。
子修皱眉,果然。
执洛看了一眼没有答复的人群:“我再问一遍,谁是初七?”
人群里有几个人有了动作,白灵疑惑,便回头在人群里找了找,确实没看到初七,抬头正好看到子修递来的眼神,便噤了声,果然不能乱说话。
然而不是所有的人都这么聪明地懂得察言观色,旁边的玄秋一脸的认真:“上仙,初七……啊!”刚要说初七应该在安禄殿,便被旁边的白灵狠狠地掐了一下,接下来的话便都化成了一声惊呼。玄秋不解,转过头满脸疑惑地看着白灵。
执洛往前走了两步,看着玄秋:“你说,初七怎么了?”
“初七下山去找苏上仙了,还没回来。”答话的是站在莫庭身边的子修。
执洛低头笑了笑,却并没有回头看子修,依旧看着眼前的玄秋:“我在问他。”
白灵偷偷地拽了拽玄秋的衣角,示意他别乱说话才好。
玄秋皱着眉望着眼前的执洛,终是开口道:“初七…下山给苏上仙送东西去了…不在云尧。”
执洛回过头,看着莫上仙,眼底是意味不明的表情:“我觉着有必要…去安禄殿走一趟了。”
子修一惊:“师叔不在云尧,上仙冒然去安禄殿,怕是多有不妥,待师叔和初七回来后,上仙有事再说比较好。”
执洛敛了笑,一副气势凌人的姿态:“怎么,帝君的命令你也敢拦?”说完侧过头,对着身后一起来的其他人,语气淡淡的,不带丝毫情绪:“去安禄殿,搜人。”
初七被石头藏起来的时候是有些迷茫的,难得看石头如此紧张,眉毛都快皱到一起去了。初七想了一会儿,自己最近也没怎么得罪他,不至于杀人灭口之类的,但被他这么一直拉着走,也有点忐忑起来:“你这到底要干嘛?”
“哪那么多废话,跟着走就是了。”
“你不说我可要喊人了。”一想又不对,自己喊什么人,动起手来,石头又不是她对手。
石头不知道这些话该不该说,想了半天想不明白这其中的缘由,索性不想了:“上仙临走时有交代,若是神族的人来找你,便把你藏起来。”
初七心下一慌,原来,这一天还是到了。
初七有点新奇,因为安禄殿竟然还有她不知道的地方,石头藏她的地方,她竟从来没有来过,与其说是一个洞穴,到更像是一个别有洞天的密室。这四壁上有刻的字还有一幅画,有两面墙上的字迹初七再熟悉不过,是出自苏祈安之手,不过剩下的字初七看了半天,也不知道是谁的。至于那幅画,就着实让初七吃了一惊,竟是出自云尧祖师之手。初七在这个地方呆了好半天,一边庆幸没人找过来,一边又担心外面的情形,这里隔音的效果实在是好,除了旁边自上而下的流水声,根本听不到外面任何的声音。初七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她不能太害怕,不能求救,要不然仙尊会担心她。
执洛的人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人,渐渐地执洛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石头在一旁老实地低着头,不动声色。子修的目光一直注视着执洛的手下,到后来什么也没找到他才松了口气。莫上仙终是忍不住,问道:“你这找也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你要找的人,我徒弟早就说过,初七不在云尧,现在,还要再翻一遍吗?”
执洛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笑道:“我这也是奉命行事,多有得罪之处,日后一定亲自登门向苏上仙道歉,反正早晚,这云尧我还是要再来的。”
一直到执洛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以后,石头才和子修去找初七,却没想到,初七在角落里躺着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石头刚要去叫,就被子修拦了下来:“不要叫醒她了,看她的样子,最近应该也没睡好。”
石头思考:“那让她继续在这儿睡吗?”
子修甚是无语地望着石头:“当然是抱回去睡。”
石头点了点头。上前一步刚要抱起初七,就被子修抢先一步,石头看看子修,又看看他怀里的初七,还是老实地跟在两人后面,走了出去。
初七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她梦到了她的仙尊,一身白衣胜雪的背对着她,声音冰冷刺骨:“你是魔族的人,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有多远就走多远吧。”初七无限委屈,刚想跟上去求他别赶自己走,就看到顾倾人言笑晏晏地从旁边走来,一脸温柔地挽起苏祈安的手:“何必为了这种人动气。”又满是鄙夷地看向跪着的初七:“你怎么还在这跪着,赶紧走吧!”慢慢地苏祈安和顾倾人都消失了,她好像又走在云尧下山的路上,旁边全是云尧熟悉的人,他们都在催促自己赶紧走,等她终于迈出云尧大门的那一刻,身后的门也缓缓关上,最后消失在眼前的竟是苏祈安如释重负的脸。初七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喊仙尊,一遍一遍地喊,喊到没有力气,喊到眼前的视线渐渐模糊,消失不见。
“初七!初七!”
初七是听到子修的声音才醒过来的,一睁眼就看到子修满是担忧地望着自己。
子修松了口气,故作轻松:“你这么想师叔,梦里都在叫他?你看你,都想得哭了。”说着抬手拭去她脸上挂着的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