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定珊又慢慢往桌边踱了,等她坐下了,她才又重新看向了白藏:“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们现在能轻而易举地找到我了,所以,可能崔家的人很快就接我回去了?”
听到这句话,姚素娘抬眼看袁定珊去了,不过袁定珊的视线却是一直在白藏身上;袁定珊并不是不怀疑姚素娘,而是岂今为止,她算是那个战力最弱的,她还不至于去为难那个最不中用的。
“我们听命于已故的崔院司,并非崔家;崔院司一死,我们也就散了,而且,像我这种只能在雾山呆着的人,恐怕有一天犯病了,死在雾山,都没有人知道的。”白藏自始至终,表情都没变化一个。
“娘,你是如何让只狼找到白藏的?”袁定珊笑着看姚素娘去了。
姚素娘也按了按施文玲挽着自己的手,好像她也有些心虚似的:“我一直知道白藏在哪儿,她身体不好,又有咯血的毛病,我知道有这个人,但从来没有见她干过活儿,让只狼去找,我也没抱太大希望的;我也只能试着找找她。”
袁定珊扁扁嘴,她又看向了白藏:“你们还有多少人?”
“我不知道我们有多少人,因为不中用,所以我没有别人一起出过工,我只负责在雾山帮院司看药材。”白藏又道。
“我的这副指撑一直在你那儿?”袁定珊问。
“是崔院司死后,有人送到我那儿的,那人送到了也就死了,没有院司的命令,我是不可以离开雾山的,可院司都死了,雾山恐怕也就没有人打理了,所以只狼找到我时,我便带着这副指撑过来了。”白藏又道。
袁定珊压了压眉,她看看白藏,又看看姚娘,一脸惊讶地问:“等等……你的意思是,你并不认识我?以前也没见过我?”
“白藏这是第一次出山,也是第一次杀人,以前杀的都是拱药材的野兔子、野猪什么的。”白藏认真了几分。
袁定珊脸上的惊讶更浓了:“你不认识我你把指撑给我?”
白藏也压了压眉:“书手,我只是身体有病,我又不傻,你身边能跟着只狼这样的人,肯定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哼,你也不精……万一我不是崔家的人呢?”袁定珊又问。
“那你们如何知道去哪儿找雾山呢?”白藏反问。
袁定珊就看姚素娘去了。
姚素娘扶着桌子坐下了,好像她刚才受到了惊吓,腿软了一般:“大概逃出来了四五个孩子……每个照顾孩子的人都配了一个保险的人名儿,我的就是白藏,是我从照顾属于我的那个孩子起,院司告诉我的,我想着,都到这个时候了,恐怕我可以用白藏了。”
“还有其他的孩子?”袁定珊又望向了姚素娘。
“嗯……只是,在崔家的时候,你们是同伴,到了今天这个局势,恐怕你们就不是了,若是能见到,只怕也要提防上。”姚素娘又道。
袁定珊伸手支撑了脸,她琢磨了起来:“现在我和那几个孩子是竞争甚至是敌手关系?那我们只能靠跟着自己的寅时人拼喽?那我岂不是最弱的?”
姚素娘没吱声儿,白藏也没吱声儿。
袁定珊又看了一眼姚素娘——话都说到这里了,那么姚素娘算是承认了自己不是她的亲娘了,她只是个仆人,扮作她娘只是为了更好地保护她,不让别人起疑心。
“怎……怎么会……珊儿你身边还有月将和只狼啊!别人不敢打咱们的主意的。”施文玲忙道了一句。
“万一别人身边也有这样的人呢?”白藏垂了红眸提醒了一句。
袁定珊忙看向了只狼:“那个紧那罗……奇怪的很!”
“啊?珊儿怀疑她身边也有一个崔家的孩子,她是来试探珊儿你的?”施文玲的后脖子开始灌冷风了。
“不一定,你别那么紧张。”袁定珊斜了施文玲一眼,她把自己搞的都紧张了。
“不会的,紧那罗不会插手世俗的世务,她也根本不是汉人,她说的话,十句有两句是真的就不错了。”月将的声音从门口飘了过来。
施文玲便松了一口气:“那那那……那就好……我总感觉这个人不好惹的很……”
袁定珊往后一靠,她轻声道:“她不好惹,人家吴代蓝也不是好糊弄的……白藏的杀人手法和十六的一模一样,我想很快吴代蓝就会来找我,白藏不要现身,没我的眼色,也不要杀人,这里又不是雾山,你杀了野兔野猪让它们烂在地里还能当养料,杀了人是要处理尸体的……”
白藏一时反应过来,她忙抬眼看袁定珊去了:“白藏给书手惹祸了?”
“没事儿……”袁定珊抬眼看着屋顶出神了。
白藏又去看姚素娘,姚素娘也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当白藏去看只狼时,只狼看她的眼神好像是带着嫌弃的,白藏抿紧了双唇,又往屏风后面去了。
月将进了屋子里,他轻声道:“白藏换身衣裳吧,那身衣裳太显眼了。”
袁定珊看了看月将,她瞄着只狼道:“只狼,你的衣裳借给白藏穿,她身上有一股药香味儿,刚好,你那臭味儿给她遮遮。”
只狼转了身,他一面解腰带一面往屏风后面走。
袁定珊正要伸手够茶汤去,屏风后传来了一声结结实实的巴掌声。
一屋子的人都看向了屏风那边儿。
就见只狼松着衣裳出来了,他的左脸上还有三道血痕:“不是教我脱衣裳么?”
“你没别的衣裳?”袁定珊问。
“这身上这套味儿最大。”只狼说。
“白藏是个女孩子,你别当着她的面儿脱呀!”袁定珊瞪大了眼睛。
“书手的意思是,我把里衣也脱给她?我以为只脱外衣就够了呢。”只狼说的居然万分认真。
袁定珊深呼吸了一口气,她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月将无语地到了只狼身边,他将他的外衣一剥扔向了屏风后:“你当白藏是避衹山的雌狼呢?人家还是有世俗之礼的。”
“我只是卸个外衣给她,谁知道她伸手打我。”只狼小声啧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