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马山,叠暮峰。
贺思晓到了这里时,天色已经晚了。
山腰上的寨子格外的显眼,那一片林子明显是被人处理过的。
不同于落霞山那边的针叶林,这里的阔叶林更易于人躲藏,贺思晓便这样轻轻松松进了寨子,也轻轻松松找到了“首领”住的地方。
在落霞山,贺思晓他们的寨子算是破破烂烂的,可这叠暮峰上的寨子便不一样了,这里的“寨子”看起来比积雪山庄还要精致上几分。
躲过了望火楼上的哨子,贺思晓钻进了庄子后院儿。
这里居然没有人看守,也没有人巡逻,贺思晓看看后面屋檐上挂着两个漂亮的灯笼,她往那边儿去了。
走廊那边传来了些动静,贺思晓挑了个不显眼的地方往窗子里看去,而里面的屏风刚好挡住了她的视线。
有丫鬟端着一个食盒往这里来,只是她只把食盒放在走廊里便离开了,贺思晓的身影掠出走廊,劫着那个丫鬟去了阴影的地方。
没一会儿,贺思晓换了那丫鬟的衣裳往这边来,她将自己的刀往走廊的横梁上一放,自己提着食盒转到了后屋门口。
“嗵”一声,有什么人连带着椅子摔倒了,贺思晓屏着呼吸往里面看去,见一个高个子男人刚刚收回了手来。
他的脚边跌着一个半大孩子,那孩子旁边还有被掀翻的轮椅,下一刻一个妇人立刻爬过来将那孩子护在了怀里,高个子的男人抽了腰上的细鞭在那妇人身上抽着,那妇人蜷缩着护着自己怀里的人,发不出半点声响。
贺思晓往黑暗处藏了藏,听着屋子里的动静时有时无。
又等了一会儿,对面走廊上被贺思晓打昏的丫鬟醒了,她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
屋子里的人似是听到了外面的动静,高个子男人到正门屋口看了外面一眼,他一面收着自己的细鞭一面望着远处,等他收好细鞭便抬脚下了台阶往前院儿去了。
贺思晓又往屋子里看了一眼,她从后门进去了。
妇人满脸的血痕,她的头发也乱了,她正扶着那半大的孩子往轮椅上去,贺思晓抢先一步扶正了那孩子的轮椅,那妇人与孩子皆是一脸惊恐地看向了她。
贺思晓压着眉盯着那妇人看了一会儿,不大确定地问:“墨娘?”
妇人一下子怔住了。
贺思晓又去看那孩子,那孩子则是一脸冷冽地看着她,他眼里满是对贺思晓的警惕。
“你身上的伤好像不轻,不如先跟我回去见我的主子,我若是有心害你,便不会现身了。”贺思晓又盯着那少年道。
那少年还没有任何表示,墨娘倒先对着贺思晓点了点头,贺思晓闪身到了窗边,她对着外面学了两声布谷鸟叫,没过一会儿,只狼也落了下来。
而就在只狼落下来时,有人立刻往这个院子赶了。
贺思晓去走廊上拿了自己的刀道:“你走,我断后!”
只狼却是道:“我背重的,你背轻的,断什么后!”
“呃……”贺思晓尴尬了一下,她立刻抄起那少年跟着只狼从后门奔去了。
后面有竹箭刺来,贺思晓跟着只狼的路线走,两个人很快下了山峰入了山谷,而到了这大片的林子里,别说别人找他们了,就是他们自己人不走丢就算好的了。
贺思晓的体力跟不上只狼,她背着那少年落在了一颗树下,急急换起了气。
只狼也停下了,他扶了自己背上的人一把,墨娘立刻跌在了地上。
少年松了贺思晓的脖子,贺思晓本来也没有什么体力了,她一个没扶稳少年,少年也跌在了地上,他往妇人那边爬去,只狼只能回来帮了少年一把。
贺思晓采了一片厚实的叶子塞进了嘴里,就当补充水分了,她沉沉地道:“他的膝盖被人敲碎了,也不能说话,不知道是嗓子哑了还是舌头断了。”
“如果有人会敲碎他的膝盖,那应该会割断他的舌头,这才像是同一个人做的。”只狼道。
“墨娘也不能说话。”贺思晓又压了压眉头。
墨娘借着月光去打量只狼和贺思晓,贺思晓蹲在了他们身边,她解释着:“我们的主子叫袁定珊,她身边跟着素娘,长得和你一样,不过她运气好像比你们好,没被戕害。”
少年的目光柔和了一些。
“朱宝仪和司鸿春就在这里,以他们的能力,不可能不知道韩密云在这山上,若是他们知道,凭佛手和菖蒲的身手,不是不能救他们,为何他们不救?”只狼轻声道。
“韩密云身边也有一个像白藏一样的人吧?”贺思晓问。
“嗯,素娘说叫玄采。”只狼又道。
少年的胸口一起一伏,他握着墨娘的手不能对贺思晓和只狼说只言片语,只狼看了他好一会儿,然后又开口了:“施害的人就是玄采。”
“嘶……那个男人?他怎么能对自己的主子动手呢?”贺思晓身后的冷汗就出来了。
她已经见过白藏和佛手了,就那种人,若是对自己守护的孩子动手,真是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轻松,她不敢想,若是白藏对袁定珊动手如何,若佛手对朱宝仪动手如何。
袁定珊还好,她自己功夫不弱,爬山更是不输于只狼,白藏看起来也弱些,若是白藏想对袁定珊不利,袁定珊说不定还能逃跑则个佛手便不一样了,那个人就像一个笑面罗汉,只要他一怒,指不定比完颜宗弼还要可怕,而朱宝仪是最小的一个,她也只能拾拾粪而已,若是佛手愿意,他完全可以杀了朱宝仪。
只狼蹲在韩密云的身边拾了他的手,然后他抬了头对贺思晓道:“他没有指撑。”
“怎么会?朱宝仪那小娃都戴着自己的指撑呢!”贺思晓道。
“被玄采抢了?”只狼猜着。
“那东西能抢么?”贺思晓开始迷茫了。
“有人来了,我们先走!”只狼说着扶了墨娘便往自己背上送,贺思晓也不耽误,她抄了韩密云的膝弯也忙跟上了只狼。
东边的天上开始露出鱼肚白了,林子里的鸟儿也开始叫了。
这位女书手又能反伤又能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