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七章(1 / 1)不蓼四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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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衍在军营里穿的几乎是白色大袖的轻纱袍,他的情绪从来都很平静。黎珺不经意的瞟了一眼温衍,她觉得温衍就是一团会笑的棉花,不管外面有多重的拳向他打去他都毫无波澜。他经常看着她笑,会对她说很多的好,黎珺觉得温衍心里有月光,不知不觉间会将她笼罩,那种似有似无的感觉很微妙。

黎珺对舞剑人说“或许你可以试着将活动的范围扩大,比如绕着桌子一圈。”

那人听信黎珺的话,边舞边绕,黎珺跟着他,从头到尾。

言季徐举起酒杯看着黎秦一饮而尽,黎秦看着黎珺,神色淡然,温衍也安心的将菜送入嘴里。

黎珺看着舞剑人的步伐,大脑飞速的转着。

正当舞剑人走到言季徐后面时,黎珺忽然出手将其推了一把,那人剑直指言季徐的后背。温衍似不知情一般莫名的下桌,正巧不巧的在言季徐后面。黎秦失色,黎珺大惊。

温衍!

黎珺慌忙侧身踢了舞剑人一脚,剑锋突然偏转刺向空气,舞剑人也摔在了地上。

人扑地的声音让言季徐和温衍都往地上看去。

温衍转身问黎珺“怎么回事?”

黎珺虚心的笑了笑,道“没什么,他一不小心崴了脚。”

那人连忙解释“不,不是......”话未讲完,不知什么东西入了嘴无法出声。

那二十六人皆想开口,却也咿咿呀呀的咬不清楚字,他们纷纷涌过来用乱七八糟的声音和神色指控黎珺,但因人太多而一度混乱,有的人甚至已经拔剑将黎珺的脖子架着。

言季徐不清楚这突然混乱的场面,大吼一声“吵吵什么?都不会给老子好好说话了吗?人家崴个脚你们至于动剑?老子平时怎么教你们的?”

营帐里顿时没了吵闹的声音,架在黎珺脖子上的剑也放了下来,二十几人在地上跪了一片。温衍似乎对这样的情形很惊讶,他坐回自己的座位,言季徐也正要望向黎珺,谁知还未转头,黎珺便从不知从哪拿出一把剑直怼言季徐。

凭着感觉,言季徐迅速的往一边躲,黎珺剑一偏,言季徐的发冠被挑下,一撮头发被削落。

黎珺的速度很快,收完剑便往外跑,黎秦紧跟其后。

漆黑的环境里,黎珺和黎秦架着轻功拼命的跑。包袱是她们早就收拾好藏在言季徐帐外某处的,事成之后,拿走就跑。

黎珺攥紧手中的剑,以防被言季徐追上,她好有准备。

在轻功这一方面,黎秦不如黎珺。黎秦的轻功是规规矩矩的学出来的,而黎珺却是小时候惹祸惹多了,被阿爹举着剑追了整个营逼出来的。刚开始那会她自然跑不过她阿爹,后来她学聪明了,一有不妙便跑上山,山上地势不平,跑多了,轻功突飞猛进,当然这自然免不了受伤,有好多次都是生龙活虎的出去,哭哭啼啼被人扛着回来,看的她阿娘是一脸心疼,自然而然的便免了责罚。

跑了许久,黎秦不行了,伤口疼的要命。黎珺见后方没有人追上便带着黎秦慢慢的走,这会子早已经出了南阜,不多时便到了一个小城。夜禁时间城门紧闭,她两便想着翻墙,谁知城门太高,上去的时候动静太大,打扰了在城门上方站岗的士兵睡觉,于是她两便如过街老鼠一般继续驾着轻功四处逃窜,最后终于甩掉了那些尾巴,届时,天已亮。

再说言季徐那边,言季徐被黎珺削了头发也就算了,居然还带走了黎秦!他气不过,就要让人去追,却被温衍拦住了。

“你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纵容那小子?你温衍不是那种大慈大悲的人!若不是你,那小子早死了!”

“若不是我,你也早死了。”温衍淡然的将手中的酒送入嘴,浅浅的抿了一口。

“你什么意思?”言季徐一头乱发,此时生气的语气就像在街上闹事的混混。

温衍笑了笑“就那意思。”

“我不懂,说话给我直白点!”言季徐拿起酒壶对自己就是一顿灌。

温衍见言季徐一壶酒下肚,继而才慢慢说道:“他本是个姑娘。”

姑娘?我靠他奶奶个腿,言季徐一脸震惊。

“这两人来历不明,查不到什么底,不知道是哪家的人。但我隐隐觉得她两对我们有利。”

他这是拿她两当棋子了?不对啊,他的作风不应该啊。莫非......

言季徐一脸八卦的凑近温衍,小声说道“棋子也不应该这样护着啊,你莫不是......”

温衍哼了一声。

“温涟那姑娘是我的。”言季徐扬着嗓子对温衍宣告。

温衍用手指点了点桌子,眼神有些恍惚,道:“没兴趣。”说完起身出帐。

言季徐看着温衍招呼就不打的离开,不爽的扭头:切,没礼貌!

对于像温衍和言季徐这样的富家子弟,在他们的世界只有两种人:一是他们做不了主的长辈,二是他们做的了主的下人。所谓下人不仅仅是家里的奴仆,更是大街上日日为生计奔波的百姓。

他们眼里见过太多听话的人,所以黎珺对他们来说算是一种异类。有时候温衍会在想,日子本来就不好过,自己为什么会留黎珺这样的麻烦精在身边呢?

黎珺这一走,温衍就回到了自己的大帐。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耳根清净,处理事情也快了许多。也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营帐莫名的空旷。

他突然间想和人说说话,于是他把辽衷叫进来,辽衷从小就跟着温衍,他两自是有很多话题。但从始至终,辽衷都在顺着温衍,每个话题都是温衍挑起,辽衷附和。当问到某些抉择时,辽衷总是一句:主子的选择没有错。或者就是:但凭主子做主。

虚,太虚了。辽衷是温衍的身边人,但他两之间从来都有一条十分明显的线,与辽衷是这样,与言季徐是这样。温衍与谁,都是这样。

那晚温衍在帐外负手而立,他瞧见不圆满的月亮,瞧见稀稀疏疏的几片云。他瞧见自己许久不用的剑发出冰一样的寒芒。

得亏他将此剑藏了起来,要不然这剑此刻应该就在黎珺手上了。不过转念一想,她对剑如此挑剔,看不上也不一定呢。

想到这,脑中不由得浮现那日黎珺一身夜行服,在营中偷偷摸摸的样子。黎珺将他手腕扣着,把他拉到了无人之处,她做一手势让他不要说话。

黎珺告诉温衍,她说她在江湖行走多时,行侠仗义之事对她早已不是挑战。她想来些刺激的,便到营里来偷些东西,最好是能拿到一把趁手的剑。

当日温衍便想带黎珺去武器营,可却被黎珺拒绝,说是武器营的东西太差了。温衍错愕,尽管大多武器不是精品,但也总有那么几件是精的,她一个姑娘,完全是够了。

后来兵器没找到,黎珺便去温衍的大帐中小坐一番。她叫温衍给她留意,说不定哪天就见着了。她说的那些武器之道,甚是独特,世中不多见,他却恰好懂得。二人聊的畅快,从武器到远大抱负再到日常生活。一个姑娘家家什么都敢问,对人对事也不说绝对的对和错,好人与坏人之间,很多时候会站在坏人这一方去想。

这样的世道,温衍第一次觉得,人间还是有点颜色,高处其实也没那么寒。甚至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也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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