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你看我新挖的美人蕉。“
黎珺大吼大叫的一脚踹开家里小院的门,手上还十分艰难的抱着一坛酒,坛上还粘着雨后的黏土。还未开坛,便隐约能闻见那溢出来的酒香。
黎珺不等她阿娘出来,便两眼发亮的将坛盖撬开,然后十分享受且小心翼翼的舔了舔沾在坛缘上的酒滴子,明明只有几滴入口,却似什么神仙露水般的令黎珺无比回味。
“果然,美人蕉就得埋在芭蕉下。“她洋洋得意的嘟囔着,就像这主意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她是第一人一样的得意。
“女孩子家家的,少喝点酒。“她身后一男子沉着脸一副不快的样子。
这样香甜的酒,叫人如何不爱?
黎珺对身后人的话不做理会,随即拿起石桌上的茶杯就将酒往杯里倒,然后举杯对着那人,机灵的眉毛一挑,十分诚挚的道:
“干一杯?“
身后人摇摇头,话还没出口便看见从屋子里走出来一成熟漂亮的女子,他见女子来势汹汹,自己便对黎珺的酒极度推脱然后洒然而去。
黎珺不明所以,但这样的自讨没趣她已经习惯了,她回头,一张凶恶的脸便映在她瞳孔里,她一震,心跳疯狂加速,内心慌的无所适从。
但灵敏如斯,她放下碗抛弃酒就是一场拼了命的落荒而逃……
太阳正当空,一阵一阵的风从窗外吹进屋内,外头有人敲门,屋内的黎珺满头大汗,手里攥紧了被子。
“我......我错了,别打我。”黎珺被梦吓的猛的睁开眼睛,她仿若听不见屋外的敲门声,自顾的缓了一会,轻轻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才起身。
这,这也太邪门了……
“这都午饭了,怎么还不起呢?温酿?”黎秦还在黎珺屋外敲着门。
黎珺这才听见屋门传来咚咚咚的声音。
“就来了。”黎珺迅速穿好衣服,一头秀发披散在肩上,不紧不慢的去开门。
“你这嗜睡的毛病几时能改?什么时候了,还能睡?”黎秦不快的走进黎珺房里。
黎珺习惯性的自动忽略黎秦的絮叨,然后一个人不说话的梳起了头发。
“姑娘,王爷找你。“屋外又传来手敲击门板的声音,只是这声音极为礼貌,一听就是王府哪位家仆在外。
黎珺依然在鼓弄她的头发,一边梳着一边应着外边的人。
黎秦见她忙不过来的手,便站在她身后帮她梳起了头发。
望着镜子里的黎珺,那白嫩的脸以及水汪汪的大眼睛,不禁让黎秦噗嗤一声的笑了出来。
“你说,若是哪天你嫁了你的如意郎君,届时你还会如此这般不明事理吗?“
黎珺瞪着镜子里的黎秦,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什么叫不明事理?我明明就很明的。“
“是吗?“黎秦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她十分好奇日后会有哪个倒霉公子哥会摊上黎珺这样的人。
“哪个簪子?“黎秦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个盒子,盒子里全是精致的发簪。
黎珺哪戴过那种满是珠翠的昂贵东西啊,从来都是一根木发簪简单了事的。
黎秦知道她不喜欢这些东西,但好歹是人家温衍送过来的,皇家的东西,自然是好的。
再说了,黎珺不可能一直这样一身毫无装扮。
“这个如何?“黎秦拿了一个算是较素的发簪在黎珺头上比划比划。
黎珺看着镜子,摇了摇头。
“还是木簪好。“
“你不可能戴一辈子的木簪子。“
黎珺心里并没有觉得,她不可能戴一辈子的木簪子,仍是将木簪递给黎秦。
“戴一次,就戴一次。“黎秦又将一支簪子在黎珺头上比划比划。
“你看,多漂亮啊。“
黎珺依旧摇头,不经意间,眼睛瞟到了盒子里放在最上边的翠玉簪子。
黎秦捕捉到黎珺那几秒的停顿,便不由黎珺同意便戴在了她的头上。
“这是真的好看。“黎秦继续夸黎珺。
簪体是通亮的银色,簪坠子才是翠玉,玉不大不小,似一水滴状正巧在空中摇晃着,令人看着淑女却带着一丝俏皮,朴素却不失典雅。倘若黎珺动作再端正一点,那俨然是一大家闺秀的模样。
黎珺偏了偏头,仔细瞧着镜子里的自己,一种贵气油然而生。
还挺好看的……
黎珺心里只能想到这几个字了。
一番梳妆完毕,黎珺这才慢悠悠的出了门。
她难得这样梳妆打扮,她将一半头发高高挽起,那根翠玉簪子格外适合的簪在挽起的头发上,剩下的一半便随意散下,两鬓之上都不约而同的扎了好几个小辫子,一如秀气,一如俏皮。
走出小院,穿过回廊.且如黎珺那般悠哉游哉的走着,手里还不停的甩着黎秦给她扎的小辫,若不是时不时有下人路过与黎珺问声姑娘好,此时黎珺便也自在的边走边跳了起来。
她跟着那带路的下人一直走,一路走去,人越来越少,其布局与景色全然不似黎珺这些日子所见到的豪华与生机。正想问,眼前一座很大的石洞让黎珺问不出口,她顺着石洞往上看,上边赫然立着两个显得十分陈旧的红漆大字:北苑。
穿过石洞,里边便是如王府其他地方一般规格的回廊,被回廊包围着的小池早已经没有了水,黎珺将头往池下探了探,池底是凹凸不平石面,石面上还躺着大大小小的鱼骨头。池中央的假山上面也布满了枯草。
她将目光收回,盯着走在前面的人。二人从回廊靠北的那个门走出,那是一片十分空旷的地,黎珺的左前方是一个大大的台子,似擂台,又似戏台。右前方貌似有一条小小的河,河上用石头垒出一座石桥,准确的来说,那是一座桥亭。
此地十分荒凉孤寂,让黎珺觉得最孤寂的便是那台子后面那高高的建筑,明明和天一样高,却破旧的仿佛失去了颜色。一把大大的破锁挂在门上,好像是它禁锢了它一般。
此地无声……
有一人悄无声息的走到了黎珺身后,那带路的下人也默默的退开,黎珺刚想问那下人带她来这做什么,只觉得脑后一阵疼痛,她脑袋一阵眩晕,不自知的倒在了那人的怀里。
不多时,又有一个人从桥亭的另外一端走上了亭子,然后坐下,仿佛在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