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上一片模糊,根本看不清原来的模样,血肉模糊的嘴巴大大地张着,尖锐的牙齿倒是异常白皙。
之前背对着她们都是干干净净的背影,现在一转过来才发现,他的前面部分全部都被掏空了,心脏内脏那些全都不见了。
沈栖常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沈吟一把稳住了她,“别怕。”
小姑娘的声音很好听,像不谙世事的小朋友,说话的时候还带着笑意。
“同学你好,你弹的真好听呀,简直是我听过最妙的曲子啦!”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啊!”
沈·吹马屁·吟笑嘻嘻地朝着面目全非的男鬼挥了挥手。
男鬼一动不动,只有一双干净的手在钢琴键上游走,偶尔冒出几个音调。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男鬼的声音倒和想象中的不一样,清亮悦耳,大概唱歌也是很好听的吧。
沈吟朝他走进了一步,“我们只是误入迷途的两个平平无奇的美女罢了。”
沈栖常:……
她收起想要吐槽的心,朝男鬼笑了笑,“请问这里为什么会荒废啊?”
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男鬼把头转了过去,刚刚的血口只是吓唬她们而已。
手指继续在琴键上徜徉,单手弹琴的声音显得格外空灵。
他的背影非常孤独,这么久都还是自己一个人。
“五年前,这里还是整个学校最有艺术气息的音乐楼,许多人都会来这里听艺术生们弹琴,其中最著名的就是当时的艺术部部长何奕桉和副部长于兮雅,他们俩经常会一起合奏,不少人就会起哄让他们在一起。”
然后两人就在一起了。
沈吟自己脑补着他接下来想说的话,没想到和自己想的一点都不一样。
“何奕桉不喜欢于兮雅,所以拒绝了她的表白,当天晚上,于兮雅放火烧了钢琴室,也烧死了何奕桉。”
“你被她烧死了?”
沈吟瞪大了眼睛,好残忍,居然得不到就毁掉。
男鬼似乎没有料到她猜到了自己的身份,愣了一下,随即又点了点头。
“你怎么知道?”
摇了摇头的沈吟开口,“你衣服上写着啊。”
男鬼低头一看,鲜血淋漓的衣服上挂着他的名扎。
艺术部部长。
何奕桉。
他头歪了歪,抬起头看着沈吟她们俩,“从那之后,音乐楼就传来了闹鬼的传闻,再之后就荒废了。”
沈吟觉得有些疑惑,“你这个故事有问题啊,既然那个于啥兮已经烧死了你,那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
内脏全被挖掉,难道被于兮雅拿去收藏了?她还有这种癖好?
奇怪的收藏癖。
何奕桉身子晃了晃,像是被刺激了一下,手重重地拍在钢琴上,一阵杂乱的音冒了出来。
“我当时没被烧死!”
他的声音带着些嘶吼,“当时整个教室都烧着了,我被烧的面目全非,但是还有呼吸,于兮雅就拿了一把解剖刀把我一刀一刀给弄死了。”
啧,真残忍。
沈吟抱着双手听他讲故事,那惨绝人寰的手法让沈吟都忍不住咂舌。
从音乐楼出来后,天气依旧不好,昏沉沉的天让原本就破旧的音乐楼越发阴森。
沈吟和沈栖常并排走着,沈吟不知道从哪里顺来了一张纸,叠了个千纸鹤拿在手里晃悠。
“你觉得……”
沈栖常刚想说话就听见一阵极速而来的风声,两人连忙躲避,一个白色的身影从身后袭来。
“你们是谁?为什么来这里?”
挂在树枝上的白衣女人蓬头垢面,双手张牙舞爪,朝着她们怒吼。
沈吟看着那女人挑了一下眉,“我们来拜访一直崇拜的何奕桉学长呀,你是谁啊?”
沈栖常偏头看了她一眼,带着不解。
女人一听到何奕桉的名字抬头怒嚎了一声,“何奕桉,你们居然来找他?你们什么关系?这个狗娘养的渣男!”
“嗯?”
沈吟的尾音拖的有些长,眼睛快速地眨了眨,“你是谁啊?为什么要说何奕桉是渣男啊?”
眼前的女人挂在墙上,给她们讲了另外一个版本的故事。
“五年前……”
女人刚开口就被沈吟打住了,她摆了摆手,“停,于兮雅同学,从那些人撮合你们在一起那里说起吧。”
女人似乎没有料到沈吟居然认出她来了,头歪了过来,幅度很大,上下颠倒过来了。
“那个时候,何奕桉一直在追求我,我一心想着学习不想搭理他,而且我的朋友们也告诉我,他和许多女生都勾搭不清,没想到……没想到一个傍晚,他把我约到钢琴室说是和我有事情商量,结果是要和我告白,我和他大吵了一架就打算离开,没想到……”
“没想到他居然放火烧死了你。”
女鬼猛地抬起头,一双眼睛红通通的,死死地盯着打断她话的沈吟。
“对,他恼羞成怒,就把我关在钢琴室里放火烧死了我。”
沈吟和沈栖常互相看了一眼,沈吟手指间夹着那只红色的千纸鹤,微微晃悠着。
“那我们帮你报仇怎么样?”
女鬼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丝怀疑,“真的?”
沈吟拍了拍胸脯,“那当然,我绝对不会骗人的!”
阴沉了好久的天终于还是下雨了。
突然起来的雨滴打得沈吟额头生疼,她连忙摆了摆手,语速飞快,“你知道颜柒吗?”
女鬼脸色苍白,听到颜柒这个声音也没什么反应,她声音有些虚弱,“颜柒,她死了。”
“怎么死的?”
沈栖常看着越来越大的雨,皱起了眉头,连忙问道。
“上吊自杀的。”
上吊自杀?
“她是学生吗?”
女鬼点了点头,沈吟眼眸左右晃了晃,朝女鬼挥了挥手,拉着沈栖常的手就跑出了音乐楼,“我们还会来的,再见!”
女鬼看着她们俩的身影消失在雨中,看了一眼音乐楼,嘴角微微上扬,消失在了原地。
早已被沈吟丢下的千纸鹤在雨水中变成了一摊烂纸,血红色瞬间就被大雨覆盖了,一点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