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是她的实验田,各色的果蔬五谷,她心底欢喜极了。自由自在的在田里肆意奔跑,用室友的话讲,这一片是朕打下的江山。
确实如此,只要经她手杂交过的品种,不论是收成还是长势都特别好,每每留了种给别人种时便失了这特性。有人说是土地的原因,但是有人同样在她说实验田里种同一种作物,就是要比她的差很多。仿佛她种的作物更富有灵性。手指抚过,个个长势喜人。
都说黄粱一梦,陶坚强醒来后便看到自家乌黑的房梁。记忆却停留在那飞驰而过的马车上。
双手抱臂,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大腿,她完好着呢。那辆马车最后有没有轧过她?垂着头,她似乎又忘记了什么东西。
许如意进来的时候便是看见她发呆。不是昨日那般无神的发呆,而是在回忆着什么的模样。
他娘子近日发呆的时间似乎有些多。是因为什么?
“娘子。”
应声回头,许如意今日穿了件天青色斜襟夹袄长衫。农户猎户家的衣服都是没有绣花的,那种费时又精贵的衣裳都是大户人家才穿的。所以林丽那衣裳上的绣花或许是自己绣的,而她?大约补个衣服都能扎手吧。
“娘子,药先喝了。凉了就不好了。”
“昨日我怎么了?”接过碗慢慢吹着黑漆漆的汤药,一圈圈波纹在碗中荡漾开来。温热的水气雾了她的眼他的脸。
“摄魂,术式的一种。但已无碍了。”许如意想了一夜,决定还是不要隐瞒她,甚至连最初接近她的目的,若她想知道,他也一并会告诉她。他的夭夭该是个经得起风浪的女子。
他说的,她都听得懂,可为什么那么难理解呢。术式?是什么东西?
药很苦,还带着些淡淡的腥味。也不知会不会将自己给喝死了。闭着眼皱着眉,唉,一口闷了吧!
“年货都购齐了吗?”
“要用的都齐了。”只是新衣没制。
“哦……”
在床上静静趟了两日,陶坚强总算好了些,不再晕晕乎乎,也不再时不时地发呆。会与许如意调笑两声,也会数落他两句,笑容渐渐爬上了脸颊。
腊月二十日这天,屋外结了厚厚的霜。院里井边的木桶都冻在地上提不起来了。陶坚强一阵心酸,她好不容易起个大早想给许如意帮帮忙打点水来着。
掰了几回,手都冻僵了,这桶还不提不起来。气得陶坚强用脚踹了一脚。
“什么玩意!气死我了。”
许如意打了瓢热水浇在木桶下。滋啦一声,厚厚的冰块崩开了一条条裂缝。手在桶把手上抓着桶摇了两下,提出来了。
“我来提水,夭夭去灶下添几根木柴,莫要将火熄了。”看了眼她的手,许如意道。
“嗯。”不再看这糟心的桶,两手交握揉了揉冻僵的手。
用过早饭,许如意带着陶坚强去了他开垦的荒地。
光秃秃的一片,偶有几个烧着杂草的黑黑的土堆。目测了一下,这大概只有三分地。就他们两种该是够的。
地是许如意花了十文钱让王唤帮忙开的,摄魂时,陶坚强不停地唤着十岩田、十岩田的。想着她或许是想要田地了。于是许如意花了半两银子同里长买了这点荒地,又请王唤开了荒,今日就带她来看看。
“夭夭想种些什么?”
“我先看看这土质怎么样。”
陶坚强蹲下,用手捏了捏这夹着沙石的黄土,又闻了闻。绕着这里又寻了几处地方看了看。
刚开荒的地,又是山地开荒出来的。土质较硬,又不甚肥沃。来年她可以种些大豆改善下土壤,但眼下还真没什么合适种的。
扭头看向许如意:“我们家有种子吗?”
许如意摇头,他又不种地,要这玩意干什么?
种春播的油菜似乎还早了些,但如果她先翻下土,沤下地。等年过完了可不就刚好可以下种了。
思及此,脸上的笑容荡漾开,唇角也勾了起来。
“先将地翻一下,我们再拾些落叶,或者那种大树底下已经沤烂的落叶堆到田梗下,来年开春种菜凭我多年的经验肯定能大丰收。”
“都行。”
“陶姐姐,你这是要种地了吗?”林丽不知从哪出来的,提着裙摆小心地看着脚下一步步朝两人走来,确切地说,朝许如意走去。
陶坚强突然乐了,许久不见这小妞,她竟然觉得有些想念。十几岁的姑娘对着心上人爱而不得的挣扎心理。
“陶姐姐身子是大好了吗?可莫要再累着了,许大哥可担心的紧呢!”
她从第一眼在这醒来,几乎就是一直躺一直躺,哪来的累。怕是许如意照顾她照顾得累的吧。
陶坚强就静静地看着,看着许如意不着声色地避开林丽。她家男人真可爱。
“无事呢,姐姐大好了。妹妹家可有农具?借姐姐用两日,待这地翻好了便还你。”
“你要自己翻?”许如意惊讶道。
陶坚强给了他一个不然有眼神,反问道:“那你翻?”
我有钱,请人翻!
他不敢说。
“我可以学。”
“那便一起翻,我累了换你,你累了换我。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边说着边执起了许如意的手,朝他笑得甜甜的。又一手挽着许如意的胳膊看向林丽:“林妹妹,可有?我们随你回家拿去?刚好今日天气好,姐姐在床上躺久了,也活动活动筋骨。”
林丽咬着唇,似要哭了出来。却仍旧笑着道:“姐姐随我回家拿。”
若说以前林丽还想与陶坚强争一争,一个好吃懒做又邋遢的婆娘。哪比得过她林丽。女红村里她就第一,没人敢说第二。堂上灶下她样样都好,又是家中独女,无兄弟姐妹需要帮衬。许如意如何不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