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试验品?”栗粒反问道。
“是的。”老人点了点头,随及又意识到黑暗中几人压根没办法看见,他看上去懊恼地用另外一只手挠了挠头,才接着说:
“但如你们所见,我是个失败的试验品,失败品原本是不允许存在的,但我在即将被销毁的时候溜走了,躲在了这里面,一躲就是十年。”
短短几句话,就将他这么多年暗无天日的时光一笔带过。
似乎摸透了几人的想法,他咳嗽了声才继续说:“我不是没想过逃跑,有一次,我趁着那家伙不注意溜了出去,可外面的世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我一方面适应不了外面的生活,另一方面……”
老人顿住,周时旭却接上了他的话:“另一方面,外面的世界根本没有一个体格怪异的怪物的落脚之处?”
没想到这话被他这么直白地说了出来,老人静默半晌后才应了声。
“你为什么要救我们?”栗粒转移话题询问道。
“一直以来,我都躲在这里面,目睹了你们摆脱了那群小鬼,那是那个怪物的手下,我从没见过有人能从他们手底下逃脱。”
“我等了太多年了,终于等到能对付那群家伙的人了,所以我救你们,只有有一个请求。”
程嵇看见老人微微抬头,眼神浑浊而涣散,像是透过虚无的黑暗看向遥远的过去。
“请你们一定要杀了他!”
周时旭听完嗤笑了声,毫不买账地揭穿他:“所以你拿我们当枪使?我们没有变异,逃出去就行了,没必要和那个怪物过不去。”
老人却神色肃穆地摇了摇头:“你们当真以为试验品只有注射了基因才会变异吗?”
他胸前的两只手虚虚搭在一起:“那个疯子把整个空间都铺满了会导致变异的尸块,你们从踏上腐肉的瞬间,变异就已经开始了。”
“如果我没算错的话,你们手臂上应该已经布满了尸斑了。”
栗粒听完他的话,并没有太过震惊,这也就能说得通,为什么她和程嵇的手臂上都有密密麻麻的斑痕了。
她的食指与拇指无意识摩挲着,一边开口说:“要我们帮你,不是不可以。”
周时旭刚想要阻止她,却听栗粒接着道:“前提是你必须帮我们救出我们的朋友。”
说实话,面前老人直白地袒露自己的要求后,栗粒反倒松了口气,如果老人假惺惺地用一些冠冕堂皇的借口想要蒙混过关,反而引得人会对他起疑。
“你们的朋友在哪?”老人没有立即答应。
“被小鬼带走了。”栗粒回道。
老人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斟酌利弊,随及似乎终于下定决心地说道:“我只能带你们找到人,救人的事还要你们自己完成。”
“成交。”
本以为会讨来对方的不满,却没想到栗粒这么爽快地答应下来,老人不禁怀疑其中是不是有诈。
“合作愉快,怎么称呼您?”栗粒露出了一个“友好”的笑容,程嵇看了眼,知道这丫头又有坏心眼了,每当她有了计划的时候,露出的笑容与这如出一辙,像只偷腥成功的猫。
“叫我刘叔就好了。”刘叔还是有些犹豫:“先说好了,你们要是被抓了,可不能供出我来。”
一旁的周时旭不屑地嗤了声。
刘叔又纠结了片刻,才张开了八只长长的手臂,牢牢趴在了天花板隔层里。
“走吧,我应该知道你们同伴在哪。”
天花板隔层内空间狭小,三人只能匍匐着前行。
周时旭往前爬了些,挤开了一同的程嵇,语气中充满了不认同地对着栗粒说:“你觉得他信得过吗?”
“利益关系是最稳固的关系。”说完便吃力地跟在刘叔身后,不再理会欲言又止的周时旭。
程嵇冷冷看了周时旭一眼,周时旭只能感觉背脊发凉,刚想往前爬时,胳膊被人一撞,程嵇将他挤开,跟在了栗粒身后。
在刘叔小声提醒他们到了的时候,栗粒的胳膊在坚硬的水泥上摩擦了不知多久,她一边揉着胳膊,一边顺着刘叔的声音摸索过去。
程嵇看见了她手臂上的红痕,默默地上前,顺着刘叔指着的那道缝隙主动看去。
一股尿骚味袭来,让他不适地皱了皱眉,底下的房间悄无声息,落在程嵇眼里同样是一片黑暗。
他们此刻不知被注射了什么,似乎陷入了深眠,房间里极其安静,只有几道浅淡的呼吸声。
程嵇的可视能力仅陷入发生声响的人或物,浅淡的呼吸声只有栗粒才能听见,在他耳里,此时下面的房间内不过是一片死寂。
将情况告知后,栗粒沉默下来,周时旭静静地在一旁,并没有打扰栗粒的思考。
良久后,在众人的期盼中,栗粒才缓缓开口:“你们有没有觉得,底下的房间有些不对劲?”
“太安静了。”
她自顾自地接着说:“除了几道呼吸声,我没有听到一丝多余的声音。按理说,关押试验品的地方,再怎么样都应该要有人把守才对。”
栗粒拍了拍身侧的程嵇:“而且,他们应该是发现你的能力了,所以给试验品注射了药剂,让你听不见声音,也就判断不出位置。”
刘叔赶忙压低了声音:“那我们还待在这干嘛,被抓到就完了!”
栗粒摇了摇头:“这也只是我的猜测而已,是不是真的要试一试才知道。”
说完程嵇就看见她随手在身旁抓起了一块散落的沙石,透过缝隙往下撒去。沙石滚落在地上,程嵇通过那细微的响动,看见了一小部分房间的面貌。
“我看见了!”
栗粒又抓起了一把沙石,等待着程嵇的描述。
“不是尸块铺的地面了,正常的水泥地面,上面有……”
栗粒见状又将手中的沙石撒了下去。
“地面上两旁插着铁栅栏……”
又这样重复了几次后,程嵇终于看清了房间的大致模样——与其说是一间房间,倒更像是一间牢笼,被抓来的人们分别被关在房间的两侧,每个人都被单独用铁栅栏圈起来。
听完他的描述后,一直沉默着地周时旭却缓缓开口:
“每个人都被铁栅栏围住了,只有房间正中央空了出来。”
“你这不是废话吗?那不得要留道给小鬼过吗?”刘叔开口回答。
周时旭却摇了摇头,在脑海中大致画出了房间形状,说道:
“这中间,就像是特意为我们准备的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