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第一天演出结束后整个城市都陷入一场大雨,河堤附近的地面略显泥泞,但是由于农忙工作告一段落,前来观看演出的人数还是比昨天足足多了一倍。
观众多了这么多,马戏团的负责人约翰团长却开心不起来,在他手底下工作的演员可能是世界上最难管理的演员,尽管技术出众但是每个演员都有自己的想法和迥异的行事风格。
眼下演出开始在即,需要做热场表演的蟒蛇和老雕都消失无踪,约翰只能哀怨的看着角落里正在热身的狮子,暗自祈祷两个演员尽快回来。
后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养着几个不起眼的少年少女,几人都是在路上主动加入马戏团的小孩,空闲时几人都在后台像个学习小组一样说说笑笑,这几个小孩有的缺了听力有的没有视力,在以前生活的环境里都不太受重视,马戏团开拔到他们当地演出时几个小孩都表现出了对动物们出色的沟通能力,所以当驻扎演出结束后几个小孩都拜别家里,跟马戏团出门流浪了。
没有演出时几个小孩是优秀的学徒,演出进行时几个小杂役在后台为演员们奔波忙碌,做起事来十分认真。只是约翰是在想不到,张明明也会出现在他们中间。
“小明,你今天不去前边看演出吗?”约翰问道。
“我昨天也没看啊,过来给你们帮点忙行不行?”张明明手里盘着一大盘尼龙绳正往腾空的道具翅膀上套。
“你的父亲和母亲知道你在这里吧?”
“诶呀知道知道,你让开点,挡路了。”张明明不耐烦的把碍事的约翰轰开一边。
约翰被这个暴脾气的小孩弄的哭笑不得,转身埋头到自己的工作中去,开场之前的烟花由约翰亲自布置,昨晚的雨下的十分应景,河水暴涨,河边的芦苇丛被淹进水里,河堤另一边的麦场上堆着山包一样的麦秸垛也被淋湿,盖上了塑料大棚,跟昨天到处易燃的环境比起来,今天的烟花完全可以安置在空地上燃放。
一般来说前三天的演出烟花必须要放足,一来热场二来扩大宣传,吸引周边能看到烟花的人们过来看演出,所以今天第二天,约翰在马戏团后边湿漉漉的场地上摆放了数十颗礼花和整整两箱冷焰火,供想靠近玩耍的小孩带着自己的家长过来看演出。
约翰看着手表数着倒计时,准备礼花开道。
“那马戏团老板,你出来。”毛村村长突然过来打断了约翰的计时。
“怎么了张?我要开始放烟花了。”
“你等会再放,张明明在不在你这?”村长神情十分凝重,约翰不由得重视了起来,把放烟花的工作交给旁人,自己带着村长到后台找张明明。
张明明正爬上爬下帮着准备幕布,看见村长过来嬉皮笑脸道:“爷?有事你说吧,我就不下去了。”
“张明明!你要把老子害死!何隆辉是不是你打的?”村长抄起手边的一根棍子就去抡挂在伸缩梯子上的张明明。
“谁看见我打他了?我今个下午不是在帮你跑腿吗?你要是忘了我跟你说说都帮你干了啥活?”张明明有恃无恐道。
村长被张明明问的哑口无言,因为不放心这个外来的马戏团,村长拜托张明明暗自潜入马戏团偷了马戏团的账本之类出去,不过因为账本全是英文,偷来的账本是一点用都没有。
“老子的火铳在哪?你给我下来!你哪来的火药?”村长第一次被一个黄毛小儿威胁,气不打一处来。
“火铳我放着哪,何隆辉咋了我都不知道,又没人看见我打何隆辉,你过来找我干啥?”
“张怎么了?”约翰被一老一少的争执弄晕了头,问道。
“何隆辉怎么了?你一枪把人打的从脊梁骨能看见肚脐眼,你问我咋了?我今天要不把你腿拧断一个我就不算个人!”村长边说边卷着袖子起身往梯子上爬。
刚爬上两个台阶,一眼黑洞洞的枪口就顶在了他的天灵盖上。
“爷,我打他,他是活该,何隆辉那种人你现在看不出来,再长几年肯定是咱毛村的祸害,我帮你打死他是帮你消灾哩,恶名我替你背,以后没这人在咱村作孽你得少操多少心,但是你再往前爬一步我只能开枪了,你闻闻是不是刚填好的火药。”
村长第一次被张明明的胆大妄为震住了。
他呆呆地愣在梯子上,张明明站在他头顶,手里拿着一把刚填好火药的火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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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场的烟花在湛蓝的夜空中爆开,人群趁着凉风习习喝着冰凉的啤酒享受着热闹的表演,没人注意到,烟花绽放的一瞬间,一声枪响夹杂在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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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库边上的俱乐部里灯火通明,这两天南边的市郊来了个马戏团,爱热闹的人们多去了那边看新鲜,俱乐部里人少了很多,一些刚刚放暑假还没有交通工具的学生趁着人少特意来蹭空调,体验成年人的消遣,三三两两穿的清凉站在舞池里火热起舞。
舞池一角的沙发椅上坐着两个男人,闫先生西装革履,头戴一顶草编的小礼帽,十分绅士,另一个脸色阴沉,身形瘦弱,穿衣打扮没有同伴那么讲究,一件松垮的汗衫挂在身上。
“老雕先生啊,灵花小姐会不会因为执行任务不太方便自行离开了呀?”闫先生问。
“想跑,她长腿了吗?没事,再过十分钟我去天上看看,偷鸡摸狗的,咱灵花一般不会失手。”老雕男说。
“如果没有事的话,我想先回家了呀,我在这里帮不上忙的嘛。”
“回家?我们救了你一命,一点表示都没有就要走吗?”老雕男不屑道。
“可是我在这里没有意义的呀,我本来以为需要我帮助你们才可以进来救人的,没想到人是关在水下的呀,我又不会游泳,你留我在这里不是一点忙都帮不上吗?酒钱记在我的账上就可以了,你让我走吧。”闫先生恳求道。
“你这老头真把自己当人看了?我们救你命的时候没听见你一口一个要走,现在让你在这陪我坐会就急着回家,你他妈还记不记得自己四条腿走路的时候了?你们猫科就没一个靠得住的,要不是狮子发话留你一命,老子撕了你的花皮当车垫。”
闫先生被一顿数落不敢说话了。
老雕数落完闫先生,两人一言不发坐着喝酒,一个头戴钢盔身穿防暴马甲的男人来到两人面前,冷冷道:“闫先生,雕先生,我们老板请两位到包间说话。”
老雕被突如其来的邀请弄晕了头,看着闫先生,试图从对方眼里看到“我认识老板”的答复,但是闫先生也只有一脸疑惑。
钢盔男见两人坐着不动,接着说道:“灵花小姐和长生师姐也在包间等两位。”
老雕耿直,听见灵花已经和长生师姐会面,就起身跟过去,闫先生混迹人群多年,本就生性多疑又见过多姿多彩的阴谋诡计,钢盔男的邀请令他十分戒备,只是自己几乎没有丝毫战力,老雕又已经跟了过去,自己就算留在外边,碰见意外也无济于事,只得跟了上去。
三人穿过一条水下玻璃通道,走到一处四面玻璃的房间,房间建在水下,映着不远处舞池下方的彩灯,周围流光溢彩,水下形形色色的鱼类穿游其间,令人头晕目眩。
送两人进房间后,钢盔男退出房间,身后的电门落下,房间正中央摆着一个白色大理石餐桌,餐桌另一头一个白色皮椅,一个身材瘦小的男人坐在皮椅上。
“听说狮子的马戏团来了,有失远迎啊。”男人开口道。
闫先生认识这位,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这间俱乐部的老板正是这位。打招呼道:“黎老板,少见少见,我们的两位女伴是在这边等我们吗?”
闫先生一句话没说完,老雕拉着他的胳膊就往外走,无奈一道电门挡在面前。
“怎么了吗?雕先生没有礼貌,这位是。。。”闫先生被老雕突如其来的激烈反应吓了一跳。
“你他妈是不是个豹子!瞎了!看不见他的椅子是什么做的!”
闫先生从口袋里摸出眼镜戴上,看见俱乐部老板坐的那张白色椅子,花纹十分熟悉。
椅子上包着灵花的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