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
城楼,此刻,如死一般寂静。
不知道谁先喊了一声:“跑啊!”
一瞬间,承天门前的御街,百姓们顿时作鸟兽散。
刚才还乌泱泱的人群,此刻全都消失不见。
声势浩大的放榜,被搅成了一场闹剧。
李世民最先反应过来,黑着脸吩咐道:“把那布衣状元写的字呈来,朕要看!”
“是!”
护卫跑下城楼,小心翼翼的把榜揭下,呈到了李世民面前。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开。”
“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肃杀之意,从字里行间散发出来,众臣噤若寒蝉。
“好,好!好一首反诗啊!”
李世民面沉似水,冷哼了一声,怒声道:
“朕的科考,竟然把如此敢言善谏的人才,生生逼成了反贼!”
“魏卿家,关于此事,朕要一个解释!”
李世民拂袖而去。
魏征的老脸,此刻尽是苦涩。
科举放榜,是件大事。
即使朝廷极力想遮掩,承天门前发生的一幕还是疯狂在长安城内流传开来。
落榜学子,布衣状元,当街怒骂天子!
甚至,还提下了反诗!
而当今陛下,被人怼着鼻子痛骂,竟然一声不吭。
足见其心虚!
难道科举考试和朝廷官职,真的像布衣状元说的那样,已经被世族牢牢把持着,不给天下寒门一点机会了吗?!
这大唐的天下,究竟是皇帝的,还是世族的?
这大唐的天下,究竟是姓李,还是姓崔卢李郑王?!
长安城内,流言四起。
而引起这一切的源头,沈飞,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
翌日,早朝。
太极殿众臣云集,每个人的脸都顶着两个重重的黑眼圈。
所有人都把同情的目光投向了魏征。
魏征却表情木然,定定的盯着卢承庆。
他回去细查卷宗,才发现卢承庆原本举荐之人,正是那个愣头青沈飞!
后来,卢承庆又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把沈飞的名字改成了卢绍元。
现在,卢绍元成了状元,范阳卢氏得了实惠。
他魏征却得了一口黑锅。
此事没完!
卢承庆被魏征盯着,干笑几声,搓搓手道:
“魏右丞莫气,此事,都是那沈飞不识抬举,并非你我之过,他想得到我卢氏举荐,又一点都不付出,世哪有这般好事?我本想着绍元此次得了状元,下次科考便给沈飞机会,谁知那小子却反咬一口……”
房玄龄咳嗽两声,也站了出来。
他夫人是卢氏之女,昨晚对他好一顿耳提面命,叫他在朝中为卢氏说话,他哪敢不从。
“魏右丞,此事的确怪不得别人,都是那沈飞没有耐心,身为卢氏门生,不为卢氏谋划也就罢了,还倒打一耙,真是岂有此理!”
长孙无忌沉吟片刻,也点头附和道:
“的确如此,诸位可还记得,陛下昨日在承天门已然定夺,说那沈飞是反贼……既是反贼,当以谋反之罪治之,现在的重点,应追捕反贼才是。”
长孙无忌此言一出,众臣纷纷松了一口气,跟着附和起来。
五姓七望为朝廷贡献人才,有什么错?
卢承庆只不过是用了一点技巧,让卢绍元早日为朝廷效力,当然也没错。
等到下次科举之时,还能亏待沈飞不成?
魏右丞自然也没错!
千错万错,都是那反贼沈飞的错!
都怪他反咬一口!
都怪他没有耐心!
抓他就对了!
魏征皱着眉头,迟疑再三,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老夫为大唐鞠躬尽瘁,何必为一个反贼自毁前程!
顷刻之间,众臣已经达成了默契,纷纷把黑锅甩到了沈飞头。
联名奏,请李世民以死罪定夺,全国通缉沈飞!
只是,此刻的沈飞,早已动身赶往边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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