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有认知障碍,老师还叫我们不要欺负你。”
“我们可从来不欺负别人,你觉得我们是坏孩子吗?”
福利院的食堂,孩子们嘻嘻闹闹,其中一桌,三五名娃子围坐在一起,其中被围在中心的男孩,头比其他娃子都要大出一圈,更是和身体不成比例。
“哎,你们知道有个词,叫‘侏儒’吗?哈哈哈哈次我从字典里看到这个词,不就是你吗?”
这娃子在乐啥?
其他小孩愣住,理解不了他的笑点。
“话说,你丫的叫什么啊?”
有小孩把手指伸进他餐盘中的汤汁里,然后拿出来,在对方脸胡乱画出两道痕迹。
“我……没名字。”男孩有些迟钝。
“你头这么大,干脆以后就叫大头吧哈哈哈哈!”
“大头大头!大头大头!”
“好名字,真是好名字!”
一帮小孩兴奋的拍起手掌来。
“我叫,大头。”
男孩咧嘴,露出呆呆笑容。
吃过饭,今天大头要去参加自己进入福利院的第一堂课。
课,对于他来说是很新奇的事情。
跟随同学们走到教室,大家嬉笑打闹,他来到角落中坐下。
窗外,能够看到一片向日葵,歪七扭八,斜着的,躺着的,枯死一片,唯有个别几朵勉强有些颜色。
大头并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被邪气污染到脑部的他,思考水平有限,认知能力也出现障碍,不可能被辨认出这些营养不良,被践踏个遍的东西。
等到铃声响起,周正拿着一束向日葵走进教室中。
“大家好。”他微笑着说道。
“老师好老师好!”
“周老师好!”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略显杂乱。
周正双手下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看向几个人,“乐乐,今天来福利院感觉怎么样?”
“很开心!”
“小小呢,你觉得怎么样?”
“我感觉还可以。”
“那个……”
“老师,他叫大头。”有同学笑嘻嘻道。
“老师,我叫大头。”大头憨憨的说道。
“那这位小朋友,你觉得怎么样?”周正迟疑,拿不准这是小孩名字还是大家恶作剧取的外号,索性不喊名字。
“啊啊。”大头笑笑点头,不知听没听懂。
周正也点点头,收回目光。
“今天的课程比较特殊,我决定以后每一位新来的学生都要这一节课。”
周正环视过众人的面庞,微微笑道,“其实我也在想,以我的身份,有没有给大家这节课的资格,不过不管怎样,也算是一种美好愿景。”
他转身拿起粉笔,在黑板先是画出一个圆,然后画花瓣,花茎,枝叶点缀。最后,用黄颜色的粉笔,给花瓣花朵缀颜色,点颗粒。
“大家知道这是什么吗?”
周正问道。
“太简单了,这不是大圆盘子吗。”
“狗屁,这分明是一盘鸡蛋炒芝麻!”
“你才是狗屁!”
“大家不要吵。”周正无奈制止大家,然后指向窗外,“大家没发现这画的和外面哪些东西比较相似吗?”
大家纷纷扭过头。
“噢!!我知道了,老是你画的是——”
“大太阳!”
“狗屁!老师画的是那一片狗尾巴花。”
一帮小屁孩。
周正更加无奈,“大家看过来。”
他举起放在桌子的向日葵,“这个叫做向日葵。所谓向日葵,就是向着阳光生长的花朵。向往阳光,茁壮成长。代表无限的美好与未来,这也是我们福利院一贯的宗旨。”
“我在后院种了一片向日葵,大家不许再去踩踏,被我抓住小心罚禁闭。”
简单吓唬一下大家,周正继续道,“我特意带来一株长势不错的向日葵,大家传递着看看。”
说着,把向日葵递给第一排的女孩。
轻轻一拽,向日葵的花朵与花茎便分离开来,女孩瘪嘴,“什么啊,这向日葵不结实,这么容易就散架了!”
第二个人,拽下来一片花朵,放进嘴里,“呸呸呸,难吃死了。”
第三人……第四人。
传到大头这里,向日葵已是残破不堪,只剩下一捧圆形。
“向日葵?”
脑容量有限的他仔细琢磨着这三个字。
“我们都是有些特殊之人,这节课,是为了给大家一个方向,希望大家以后能够成为‘正确’的人。”
“老师,什么是‘正确’的人?和你一样吗?”
有同学举起手来问道。
“不。”
周正摇了摇头。
“我并不是‘正确’的人,所以,我也和大家一样,需要方向。”
他拿起粉笔,在黑板写下两个字:向阳
——
夕阳和周正这两个人都很奇怪。
夕阳就不用说,周正这家伙,杀意时有时无,时而尽全力,时而给人感觉没尽全力。
而且他的身份同样迷惑。
就好像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不是人类,诡异的气息也不太像。
二次变身后,周正实力大增,身气息也随之发生巨大改变。
衣着同样有细微变化。
是怎样的变化呢?
周宸在脑海中仔细回想。
多了一些纹路,花纹,可能还有其他,没注意看,现在周宸也记不太清。
在中灵学府的时候,他特意打听过周正相关信息。
得到的反馈很多,大概都是说周正温文尔雅,有君子风范,为人正直扬光,确实当得一个“正”。
他是启灵学院的副院长,教授的课程有两个方面,一个是战斗,一个是思想。
课时,总会和大家讲一些恪守本心的故事。
恐怕没有人会想到,这种人,会是中灵区大雾的幕后黑手之一。
此番第三站,七点福利院。
不知迎接自己的会是什么。
距离福利院越来越近,周宸隐约能看到有红光升起。
怎么回事?
他脚步加速,变快,没多久,又一点点慢了下来。
然后怔住,站在福利院门口的不远处。
火光从建筑每一处角落燃起,噼里啪啦的吞噬着一切。
瞳孔中映着火光,火光中映着他的身影。
他怔怔出神。
忽然,看到一个孩童出现在窗户边。
他的脑袋比一般孩子都要大许多,怀里捧着一本图画册。
看到周宸,他露出灿烂笑容,接着翻开图画册。
前面的图画大多歪歪斜斜,有方有圆,实在辨认不出画的是什么内容。
涂改痕迹非常重,颜料亦是五花八门。
男孩把图画册向后翻动,一页,又一页。
“火焰,是另一种‘阳光’。”
“驱散黑暗,带来光明。洗涤罪恶,浴火而生。”
“学着像一株向日葵一般,永远向着阳光的方向生长。学着像一簇火焰一样,永怀炽热与希望。”
“我们都是深陷黑暗的人,可能会遇到很多难以接受的事。”
画集册终于翻到了最后一页。
画面中的,那是一排排有房有圆的花朵。
橙黄色的颜料涂满了画卷,在火光中,被一名男孩展立开来。
“今天的课,就到这里。”
“还请大家记住。”
“要永远,心中向阳。”
(卷三《向阳》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