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昭紧紧地握着拳头,看着满是残骸灰烬的军事基地。
在钱经国的最后一课时,她就有所感觉,钱经国就好像,在交代后事。
站在全局的立场之上,投降是不可能投降的,他们不能成为出卖人类的罪人。
同时,尽量保证更多的人活下去就是钱经国在决定决不投降这个基本前提之下能够做到的最好结果。
他们这些人,用在和妖怪都作战之上,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甚至不如这最后的一击同归于尽。
相反,把技术人员运出来,把敢于在最后时刻反抗的人运出来,才让人类的抵抗力量得以保存。
钱经国是个伟大的人,他用自己的牺牲,不仅保住了基地的武器,杀掉了一大批力量强大的妖怪。
同时,还保住了军事基地最后的最精锐的力量,保住了宝贵的军事技术,保住了人类未来发展的希望。
相比起来,自己,还有哪些所谓的抵抗派,思想是不是太狭隘了一些?
周昭想着自己一直以来对于钱经国的对抗,不服从,甚至是顶撞,眼泪忍不住从眼眶中冲了出来。
她错了,真的错了。
颤抖着双手,捧起一把灰烬,感受着手中的余温,周昭知道,她以后的路,只能靠自己了。
钱经国将担子交给她,还谆谆教导她做事的方法,她不能让钱经国失望,必须将所有人都好好地带下去。
“还是,要向前看呐!”
声音猛然从身旁响起,周昭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就看见柳铭站在她的身边。
“柳铭先生,怎么您也有闲心来这里看看?”
周昭瞬间清醒过来,语气中也带着疏远。
柳铭的野心所有人都知道,他像收服从军事基地里走出来的这些人。
“钱将军是个伟大的人,他的牺牲令人敬佩。”
一脸敬畏的柳铭看着前方的废墟,满是感慨,“在这里,我仿佛还能看见他的身影。”
闻言,周昭的脸色好了些许,一脸追忆地说道:
“他就像是一位严格的老师,虽然平常都是一脸严肃,不假辞色。
关键时刻,却能担得起责任,做出最好的选择。
他总是将最温暖的爱隐藏在每一次的行动之中,却从不表达出来。
是他培养了我,让我从一个少不经事的女孩,逐渐成长。”
柳铭微微点头,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
“是啊,他能够在关键时刻信任你,将最重要的责任交给你,压力一定不小吧?”
眼神迷茫地呆愣了一会儿,周昭还是恢复理智。
对于柳铭,说实话,她的印象很不好,她觉得柳铭就是一个唯利是图的人。
从开始到现在,柳铭一直在利用军事基地的资源,却吝于付出。
“压力的大小先不说,我不能辜负钱叔叔的期望,我要……”
周昭的话断了,她还没有想要,未来的究竟要如何选择。
钱经国也只是教了她如何处理事物,却没有教她未来的目标。
是需要杀掉一切的妖怪?还是让带出来的所有人都好好活下去,获得幸福的生活?
不,他们都是抵抗派,钱经国也是为了抵抗妖怪的才牺牲自己的。
目标应该很明确,啥妖怪,让更多的人类有生存下去的机会。
那才是钱经国的遗愿。
“我要消灭更多的妖怪,让人类能够更好的生存下去。”
柳铭沉默了一会儿,没有继续顺着周昭的话继续说,而是反问道:“你不觉得,这就是所有现在还存活着的人类的目标么?它有什么意义?!”
脸上带着微笑,周昭没有因为柳铭的话而又任何不快,“当然有意义,为了活下去,和为了更好的活下去,绝对是不一样的。”
舔了舔嘴唇,柳铭大步朝前,朝着军事基地的更深处走了进去。
周昭也没愣着,紧跟着走了进去。
越到里面,爆炸造成的痕迹也就越发明显,偶尔还能见到几局碳化的妖怪残骸。
导弹的威力是巨大的,它在一瞬间释放出强大的热量,将一切可以见到的东西都焚毁成渣。
“你知道吗,最初的我,只是一个带着伤病的,躺在病床上二十多年的人。”
柳铭突然开口,讲起自己的经历。
周昭微微有些惊诧,她不明白,柳铭讲这些的意义在哪里。
“直到,我的姐姐死了,死的很意外,没有任何征兆。”
柳铭自嘲一笑,脚步停了下来,看着远处的妖怪残骸,陷入回忆,
“你知道那个时候的我有多绝望么?
就像现在的你一样,啊,不,你还有那么多的手下可以依靠。
我就没有那么好运了,我失去了一切,只剩下自己的残躯病体。
只要情绪一激动,我就会心脏绞痛,时间长了,甚至有生命危险。”
周昭心神一动,她不觉得柳铭有撒谎的必要,这又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遇到了我的仇人,也就是,那个杀了我的姐姐的人。
她很有钱,也很有能力,甚至到现在,我对她的一些手段还有疑惑。
当时,她拿了二十万给我。
你猜一猜,我接了没有?”
看着柳铭的神情,周昭有些恍惚,她仿佛又看到了,那个追着她谆谆教导的钱叔叔。
他们的神情眼神是如此的相像,以至于周昭都有些怀疑,眼前的这位,还是那个斤斤计较的柳铭么?
为什么会这么的不一样?
“她是你最大的仇人,即便是再多的钱,再困难的环境,也不应该要吧?”
周昭还记得钱经国的选择,即使是面对死亡,他也不会把武器交到妖怪的手里。
“你错了。
我不仅收了她的钱,而且还一点都没有犹豫的全部取了出来去用。”
柳铭盯着周昭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出自己当时的选择,
“你知道……为什么嘛?”
周昭盯着柳铭的眼睛,哪里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波澜,对于他,这件事情应该是难以启齿的伤心事才对吧?
为什么他会说的这么轻松,难道他一点都不在乎自己姐姐的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