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苏修他只是一个旁观者,但是眼睁睁看着这一幕的他,无疑是有着极深感触的。
所谓宝具,那是奇迹物质化的结晶,是尊贵的幻想,往往是拥有在危急关头逆转乾坤的效用。
此刻,就事论事地比较一下,有一点却是毋庸置疑的。
两者虽然同根同源,但是其中一方昆古尼尔在完成宝具化之后,其本身所附带的传说、功绩、乃至可能性,在这一个瞬间却皆是被具显了出来,横连贯穿着时与空。
人生路途的终点,有时并非是鲜花和荣耀,或许满载着死亡与寂寥,也说不定。
昆古尼尔像流星,夹携着死亡的气机,划落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
轨迹,清晰地倒映在了苏修眼里,但无论是他,亦或是奥丁本身,都无法阻止、无法阻拦昆古尼尔的逼近。
“昆古尼尔是一只很奇怪的矛,在它出手之前,被它锁定的目标就已经死了。”
“这是命运锁定。”
苏修脑海里面,突然浮现出了这么一句话。
这就是绝对成立性,但两个奥丁都有着昆古尼尔,最后的结局不过是两败俱伤,极限一换一罢了。
“但是,”苏修似是想到了什么,哑然失笑,“如果是枪兵的话,那这一点,估计还真不是问题。”
毕竟,枪兵,其实也不过只是英灵的一种职介划分。
而英灵,他们本身就是死者,是游离在时间束缚之外的一群存在。
“如果是你的话,如果你真的是楚子航的话,那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倒也不是不可能。”苏修轻声喃喃着。
他仿佛看见了,看见有一个少年,他的眼中有火焰在熊熊燃烧,有野火燎原之势,似是足以烧掉所有、所有的一切。
楚子航把自己的一切都停留、埋葬在了过去的那个雨夜,十五岁那年那月那天的那个雨夜,在他的心底深处,他一直痛恨自己没有胆量跟父亲一起死在那个雨夜里。
那样的死亡很好,一点都不孤独。
“死,其实并不可怕”第一次,他第一次出声开口道。
仅这一瞬间,苏修就听明白了,这的确是楚子航的声音。
“死,只是一种规律,一种既定难免的必然,无论是谁,都无法摆脱这种远比命运更难动摇的轨迹。”
楚子航一字一顿地开口着,银色面具遮掩着容貌,但那炽热的、仿佛在吞吐金色光焰的黄金瞳,却是璀璨夺目,绚烂无比!
“我不例外,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不例外哪怕是你这个神,也绝对决然无法逃脱这种终末。”
“那么,”楚子航眼底掠过一丝惨烈,“就由我亲自来为这埋葬神祗的篇章,划落下来这最终最末的结尾吧!”
“此即为之,诸神黄昏!”
在苏修的印象里面,楚子航似乎还是第一次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而他只是默默地听着,仿佛是能追溯过去的时间,与那个雨夜的男孩共同面对那一切似的。
“当你抛弃了生,又何会畏惧死?”
什么是死?
是终点,是永诀,是不可挽回,是再也握不到的手、感觉不到的温度、再也说不出口的“对不起”。
这大概,就是楚子航最真最实的写照吧,这个男孩他一直都在悔恨。
英灵是死者所化,原则上,只要是还拥有着死之概念的存在,那都是有机会,实现英灵降世的。
但因为苏修的存在,这个世界的未来是出现波动了的,变得趋向于不定化,但只要是理论存在的可能性姿态,却也是不受影响的。
这是英灵奥丁楚子航降世的根因,也因为此,这种情况下的他,是不认识苏修的。
所以,在与奥丁大战的过程中,楚子航自然不会受到影响,权当对方完全不存在。
而他也很清楚自己的本质,虽然得知了圣杯战争的概念和进行,但相比那些虚的,楚子航无疑是一个绝对的行动派。
很明显,比起将自身心愿寄托圣杯,他更情愿提枪闯入尼伯龙根,直接和奥丁干上一架,捅对方个透心凉。
而现在,他也的确是这么做了。
楚子航是不会忘记的,他不想、不愿、不要忘记,他还记着那个男人,那身姿,一如那个雨夜里的一样
即使心颤神慌,亦敢纵身提刀,迎面斩神!
说实在的,这整场战斗,这史诗级的神话大战,苏修无疑是连一点插手的余地都没有。
从头到尾,他也只是默默地做了一个在旁观静立的看客。
虽说,不管如何,这一切也依旧是在他的心底,留下了弥足珍贵的印象就是了。
是的,没错,这还真是
“还真是没什么遗憾了呐。”苏修长长地吁出来了一口气,但眼睛依旧是瞪得大大的,黄金瞳在此点燃,眨也不眨地凝视着这一幕。
此时的他,却也是悄然无声地开启了保有技能。
保有技能明镜止水
以澄澈之心静穆,人心体明静,人心澄澈,物来则应,过去不留。
在需要的时候,这些玄玄叨叨的技能,还真是能够独撑起来半边天,启到极其关键的作用。
就像是现在。
神域的技艺,苏修虽然难以涉足,但不能否认的是,多看多学,多用心感受,却也是有着极大效用。
更何况,对于武者来说,朝闻道,便已是夕死足矣他无疑是继承了这一点的。
两柄昆古尼尔彼此碰撞着,这是纯粹的力与力之间的碰撞,充满着最为极致的暴力美学。
犹如千道万道的光芒融会贯通为这一枪,刹那即是千年,分秒像是永恒般难以逾越。
空中响起轰鸣,撼天动地,神的光焰聚敛汇作成一道火柱,冲天而起,远比太阳还要耀眼的火光,将天分成了两半!
苏修眼前一黑,一瞬间便失去了意识,再没继续往后看下去。
雨仍在下,稀里哗啦地下着,滴答滴的声音在车顶上响起,苏修默默地睁开了眼睛,动作无声无息。
他仍在车里,车在高速路上,还在行驶着。
一切都是那样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而苏修也只是把眼一睁一闭,但这段时光却久远得让他心累。
“我这到底是怎么了?”苏修深吸一口气,微微地喘气着。
他感觉自己异常清醒,但对于先前所经历,苏修却真的像是将一切都铭刻在了心底里面,难以忘怀。
落差虽然很大,但苏修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很快就没有大的过来,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原来如此,是梦吗?”苏修呢喃着,声音不大,但却藏着一分肯定。
这梦境宛如史诗般辉煌壮阔,又像是神话般令人窒息,每个细节都是历历在目,让他在恍惚之间,便是模糊了虚幻与现实的交界线。
犹如圣咏般的晦涩声音响起,苏修下意识地用着言灵,某种莫测的波动在顷刻间笼罩了下来,这令他的意识蓦然一清。
苏修点燃血脉,黄金瞳一瞬间亮起,他继续沉默着。
先前的事情,他重新捋了捋,但没看到最后,很多事情苏修也是不确定的。
就比如
“奥丁,他就真的死了吗?”
从蛛丝马迹上分析,两者应该是同归于尽了才对,但苏修依旧不敢轻下妄断。
“楚子航的确是特殊的,但他尚且可以带上面具,化身奥丁,其他人就未必不可。”
这是苏修对不确定的地方,他根本不确定,楚子航所对抗的那个奥丁,到底是不是本尊。
更何况,哪怕对方真是本身,那又如何?
说一千道一万,即使退一步,即使先就当那个奥丁是本尊,那又如何?
龙族并不是不可战胜的,龙王也同样是如此。
在久远的历史当中,过去的数千年里,混血种们付出了惨重牺牲,一次又一次地令龙王们归于沉睡。
但那又如何?
他们会“茧化”,他们的灵魂依旧存在,等待着再次复活。
从理论上来说,高阶龙族死前都会准备好“卵”,完成灵魂的“茧化”,一旦出现意外,就能再次孵化。
想必,奥丁也是同样如此的。
苏修沉沉地叹息,语气里明显有着难言复杂的情绪。
“真是见鬼。”
他默然地开着车,车窗外滴答着小雨,苏修延顺着高速公路前进着,但却再没闯入那个尼伯龙根。
“果然,像之前那样只是个意外吗?”
苏修黄金瞳光芒渐渐黯淡,随即便是无声地收敛起来,他很熟练地打着方向盘,不急不缓地从高速路上退了出来。
他找准了方向,朝着自己居住的地方开车驾驶着。
心情复杂之下,苏修没再去网吧那边套路路明非了,很长一段时间,他只是一个人自顾自地过活着。
虽没有与世隔绝,但依旧是大隐于市,像个凡夫俗子,像个普通人一般生活着。
但有些时候,当雨点飘摇起来的时候,苏修仍然是不死心,他继续驾驶着车开上了高速路。
试图,再一次地,闯入那个隐藏在这座城市里的尼伯龙根。
然而,很自然地,苏修没一次成功就是了。
除了这些不太正常的活动以外,苏修真就跟一个退休的老大爷一样,在自己开办的电影院里面担当起了放映员的工作。
反正他自己就是老板,朝九晚五的生活,也是真的挺惬意的。
而这段时间,他一直都是这样,维持这一套司空见惯的生活方式,直到,某一天的到来。
时光荏苒,转眼间就是数月之后。
该来的、该开始的,终究是要迎接的。
“亲爱的苏修古尔薇格:
我想你这段时间的生活,应该也是足够平静的吧。
你身上的龙血不该沉寂,组织上有任务转交给你。
请配合接下来赶到大陆的招生人员,将任务目标路明非招入卡塞尔学院当中。
其间,你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的夔门任务,将会在此同步展开。
请配合接下来将与你进行协同任务的曼斯教授、叶胜、酒德亚纪等人。
你诚挚的,
昂热”
熟悉的电子邮件,熟悉的格式。
苏修看到这玩意之后,也是心底有数,知道剧情即将正式开展起来了。
伴随着路明非加入到卡塞尔学院当中,历史的车轮将会徐徐向前转动起来,最终所阻拦在前面的,所有的一切,都将会被其彻底碾碎。
某人眼底满是玩味,想着自己这段时间的安排,倒是很不厚道地笑了。
按照正常剧情来说,诺诺会像一道光一道电一个神话一般,如刀锋一般,直接插入进路明非的人生,使其命运走向发生彻底扭转,就此步入另外一个不知名处。
“但是吧,诺诺好歹是我的妹子,这种事情,怎么能让她来做呢?”
诺诺想要小弟,苏修倒不会介意,或者说,哪怕路明非真成了她的小弟,苏修也依旧会相信诺诺。
反正墙角也不会被撬走。
但是吧,有一点却是不得不说的,原著里面,诺诺和路明非的相识、相知、相处、以及后续发展,的确堪称作孽。
那是一个不正确的时间,不正确的地点,某个衰了十八年的孩子,喜欢上了一个不应该喜欢上的人。
“这种事情,还是不该发生比较好。”苏修缓缓叹息着。
但这之后,他也倒不会再干涉了,如果最后,路明非还是喜欢上了诺诺,那就只能顺其自然了。
“希望,你们还是少折腾一点幺蛾子吧。”
某人嘀咕着,然后出门,拿着车钥匙,直接发动了引擎,他脚下用力狠狠踩着油门,而车子也是像脱缰野马一般,瞬间冲了出去。
既然招生组要过来了,那说明,苏修的小女朋友,他的野蛮女友诺诺也是该过来了。
那很自然地,苏修自然是需要亲自迎接的。
他调出来地图,顺便还问清楚了情况,然后直接朝着机场方向开车过去。
“啧,还真的是好久不见了呢。”
苏修以前参加执行部任务的时候,他不是没分开过,但这次却也是最长久的一次。
以前他是尖刀,只负责处理最麻烦、棘手的地方。
太过耗时的任务根本不会落到他的身上,所以,他往往都是离开次数多,但时间相对较短。
但这次的话,却也是相对较长的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