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皇宫在夜色中像头酣睡的雄狮,而它的主人,大庆皇帝正勤勉地批改奏章。
隆裕帝是大庆开国以来算得上是一名英勇有为的君主,从不受宠的皇子一步步走到如今的帝位,但他仍不满足,更何况他见过比帝王更尊贵的人,或者说是仙。
“陛下,夜无眠夜仙长来了。”皇帝近宦之首,大太监吴敏锐在台阶下恭敬弯腰。
隆裕帝提笔的手一顿,墨渍滴下,皇帝顺笔批注。
“宣。”
大太监亲自去开门,门口站着一个全身裹在白斗篷里的身影。
进得殿内,却不下跪,仅俩手交叉覆于胸前。
皇帝也无怪罪,反而殷切起身来到白斗篷面前,含笑问道:“夜仙长,不知深夜前来所谓何事?”
“隆裕帝,宫主奉弟子前来是有一要事,望贵国找出一女子,并将此物交予该女子。”
“那女子样貌性情如何,庚龄几何?”
仙长久不出声。
隆裕帝皱眉,什么都不知晓,该如何找。
“也许贵国三皇子知晓。”
“事已传达完毕,宫主等着弟子回宫复命,这便去了。”
隆裕帝来不及询问又与他三子有什么联系,夜无眠已眨眼不见影子。
夜无眠:他娘的什么任务,早知道不和夜无瑕抢着接下了。他都替隆裕帝为难。
隆裕帝沉默半响,“宣..”,又顿下。
一旁吴敏锐见此,低声在隆裕帝耳旁道:“陛下,今夜已三更,不如明日再宣三皇子殿下?”
隆裕帝想着,回到龙案上继续批注,过了半个时辰,大太监走出殿门。
“传水。”
这边陈米麒也是忙到半夜,将安抚各个高官贵人的信封好,嘱咐小厮明日一早送去各家府上。
举起手中最后一封信,吹干对折连同另一份纸塞入特制信封,在开封处打上火漆,印上手指纹。
交给米妮去一趟三皇子府。
“明天中午吃过饭去。快洗洗睡吧。”
“嗯,姐姐,你也别熬夜了。”
打着哈欠,随便洗了把倒头就睡。
第二日皇帝早朝下的早,也无甚事,便宣自己的三子进宫。
“父皇,儿子给您请安!”
“嗯。朕听说你被那友友茶馆的摆了一道。”
“禀父皇,那女子确实胆大妄为,但对儿子也无甚影响,且此女....”
隐去陈米麒暗查邀月宫的事,其他挑挑拣拣包括他查到的对皇帝说了。
“此女也算是个奇女子了。渥丹也太不像话,那画如何了?”
“儿子带进宫了。”三皇子令在外等候的贴身侍从进殿,奉还藏书阁遗失画卷。
原来那副画是荫德郡王秦渥丹从藏书阁内拿走的,后来不慎掉落在友友茶馆被陈米麒收走,她当时看了画像上的画后只以自己的兴趣去查邀月宫,没想到却让她查到了一点关于三皇子的事,才让她决定以身涉险。
看皇帝如此紧张那副画。
萧燕绥想起昨晚半夜属下的汇报,一名穿着白斗篷的白衣人只身潜入皇宫,不过一炷香时间就离开皇宫。要不是蹲守的人武功高强且夜视能力不错,否则很难察觉有人潜入了皇宫。
他并不认为就算如此高手入皇宫,一点动静都没,唯一可能是他面前的帝王准许的。
突然地皇帝问了一句令他惊诧的问题。
“纯熙啊,与你接触过的那女子相貌性情如何,年龄几何?”
话题转回那女子身上,萧燕绥下意识眼神一凝,父皇居然问他一名女子的相貌。
按下古怪,“回父皇,那女子闺龄记册大庆十四年生,水祈县人,她自称相貌不堪唯有戴面具示人,性情就如父皇所说乃奇女子也。”
他不由回想,那叫李寻欢的女子,性情大胆,行事如江湖中人,但一举一动皆有礼数,不像江湖草莽出身,反倒像武林世家小姐。而大庆武林世家没有姓李的,官府记册上也是普通简单之极。
呵,普通人怎经营得起门面如此多的生意。
这女人表面看起来对他恭恭敬敬,但他总有一股萦绕心头的违和感。
最引他注意的是,她或者他们为何查邀月宫。
邀月宫曾出现过两次,一次是高祖开创大庆之时,一次是二十三前平定江湖,这两者之间并无规律和联系。
因它的传奇色彩历来不乏有人窥伺查探,大庆也并不遮遮掩掩,画稿书籍也并未束之高阁。当然普通百姓不过是传唱一番,也没那个层次去翻阅。
而他是从懂事起对邀月宫有了探查兴趣的。
他喜爱诗书画,在一次无意中打开一副画卷,觉得似曾相识,但肯定的是他并未见过画中人。
画上女子栩栩如生,将眉梢眼角的媚意展现地淋漓尽致,寥寥几笔却勾勒出女子慵懒的体态,整张画卷没有多余的色彩,连女子衣裙也皆是白色,这不仅不显得单调反而有一股出尘气质。
画卷右下角一行小字,著邀月宫大庆元年。
等他逐渐长大,他忆起尚在襁褓中的一幕,本应该不会记事的婴儿记住了那一张美丽面孔,直到这么多年才重新想起。
而他这时候已经收集了很多关于邀月宫的事迹,潜移默化中他的行事穿衣风格也渐渐像那女子。
向母妃请过早安,回到皇子府。
“殿下,这是友友茶馆的少东家的信。”
萧燕绥擦了把手,侍从接过端着盆出去了。
再轻呷了口茶,慢悠悠地接过信封,看到封口上的手指印火漆,停顿了几秒,才拆开信封。
展开的图上画着清晰路线,而后又展开有着字迹的信,一声哼笑自男人薄唇间溢出。
得寸进尺!
突然院内一阵喧哗。
“少东家,你这是干什么?”
“我要见三皇子。”
“等等等等,我这就去禀报。”
萧燕绥贴身侍从杜蘅已经走出房内到院子里。
“怎么回事?”
这是一个有内力的高手,陈米麒心想。
“这位大哥,烦请通报三皇子,我有事找他。”
侍从一皱眉,“你是何人,擅闯皇子府该当何罪!”
“大哥,我真有急事,我,友友茶馆的,昨天还和你们家皇子喝茶呢。行个好,帮忙叫下你们皇子?”
“胡言乱语!”
“嘿!我姐妹在你们家门口被人贩子拐了,你居然这么不近人情,小心我传出去说你败坏三皇子声誉信不信!”
这么没人情味儿的奴才,我这暴脾气哟。可是打不过人家。
侍从刚要发作。
“李姑娘,有什么话不妨进屋说。”
男子衣袂飘飘,高冠清雅,气质出尘。
陈米麒根本没心情欣赏美男,语速极快地说道:“我姐妹,就昨天给你们送画的那个姑娘,今天午时三刻来你府上送信,但到现在都不见人影。我茶馆的小厮来问,你府上人说她送完信就走了。三皇子你是这的强龙地头蛇,能不能帮我找找,我陈,李某愿意答应一个条件。”
她能派出去找的人都派出去了,但动用了关系到现在也没有一点消息,毫无征兆,思考前后她并没有得罪过谁,商业上的事几乎都是良性竞争。后来想到三皇子或许有办法,就急急地赶来,她天真的以为...
对方却传来轻飘飘一句话。
“李姑娘的承诺价值几何尚且不知,为一个侍女如此大动干戈又是否值得?”
萧燕绥话音刚落,女子凌厉的眼神射来,眸中的风暴盖过脸上可怖的疤痕,他这才意识到,她没有戴面具!
看着渐熄下来恢复平静无波的眼神,他没来由地感到心悸,在女子转身要走的刹那。
“等等,我同李姑娘一起。”
随后仔细问了过程,交代杜蘅领一队侍卫去找,大概过了半柱香,杜蘅回来回禀。
“殿下,人找到了,在...”
“人在哪?”
陈米麒迫不及待地询问,却感觉到肩膀上传来的轻拍。
“别急。”
“人在和府。”杜蘅面色奇怪,瞄眼自家皇子脸色,和府是殿下母家。
萧燕绥低垂眼帘,“走吧。”
陈米麒只听到了“和府”两字,没有注意侍卫长的神色。
刚要出门,腰间抚上一只手,耳边声音清越“抱歉,失礼了。”
她瞬间明悟,抱歉指的是他对她说的那句关于价值的话,失礼则是他抱着她起飞拉。
草(一种植物),有内力就是好。
哎,这男人思想她不苟同,但还是蛮可爱的,没见那耳尖红红的,轻笑一声低语“她不是我侍女,是我很好的妹妹。”
萧燕绥感受着掌中温暖柔韧的腰肢,轻笑和低语吹出的气息拂过耳畔,令他差点忍不住去抚摸耳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