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看娘被闺女治住,心里百感交集,她痛恨丁氏的所作所为,可看到丁氏的穿着,想必在姚家过的也不好。
又想到父亲刚去世那会,丁氏带她到处乞讨,受尽了白眼,不管后来待她如何,终归是养她一回。
“娘,你来找我有什么事,直接说吧。”孙氏眼睛红肿,声音还能听得出带着一丝哽咽。
看闺女搭理自己,丁氏像看到了希望,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走到孙氏面前。
卖苦道:“春芳,我和你爹想你啊!你一直不回家看我们,家里的日子越来越难,已经没钱买米了……”
想是假的,家里没钱是真的,姚富山好吃懒做,天天上街赌钱,债主都找上家门,扬言再不还钱就将姚大宝卖给人伢子。
这可将姚老汉和丁氏吓个半死,以前那帮土匪只嚷嚷着要打断姚富山的腿,看他们无动于衷,这才开始打起大宝的主意。
昨天老两口一筹莫展,家里光靠种地能有多少钱?给大宝上学堂的钱都被儿子赌光了,现在大宝一字不识,理解能力也比同龄人差很多。
吃过晚饭,姚老汉突然提出,让丁氏来找孙春芳要钱,这也提醒了丁氏,老两口一拍即合。
所以一大早,丁氏就带着要大宝来到了凤凰村。
看没有人出声打断自己,丁氏继续开口讲:“富山也是你弟弟,你总不能看他绝了后吧?大宝这么小,你忍心……”
“娘,家里的条件你也看了,真的没钱。”
孙氏语气中充满了无奈,虽然已经猜到娘来的目的,可是看到娘张口闭口都是儿子、孙子,多少还是有点心酸。
“你爹去世的早,从小我拉扯着你,受了多少冷眼,我都没有让你饿着!”
“我想着我有一口吃的,我就得给我我闺女吃,我有一口水我也得留给你喝。”
“你小时候发烧,家里没钱,我给大夫下跪磕头,我也让得让他给你治病,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大宝,快求姑姑,只有她能救你命了,给她下跪求她!呜呜呜……”
丁氏一阵诉苦,说完竟然捂着脸哭了起来。
大宝本来就是个孩子,大人怎么教他怎么学,现在奶奶让他下跪,也是听话,扑腾一声跪在孙氏面前。
“姑姑,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被卖给别人当奴才,他们会打我骂我不给我饭吃!”
这些话都是丁氏在路上教他的,为了让他记住,还用身上仅剩下的给他买了个大鸡腿。
孙氏本来就心软,又听大宝一口一个姑姑,赶紧把孩子扶到凳子上坐着。
刚才听娘说了那番话,她想起了小时候娘背着发热的她到处找大夫,寒冬腊月的穿着草鞋,跑得满头大汗,那时候,娘亲是疼她的吧。
嫁过来后看王氏隔段时间就回娘家探亲,她羡慕极了,现在看到丁氏哭,又抱着一丝幻想,自己也能有个可以回的娘家。
上前扶住丁氏,瞅了丈夫一眼,见苏昱文没有表态,又转头望向苏老汉。
试探着问道:“爹,大宝还小,我这个当姑姑的也不能见死不救,能不能借给我娘点钱,她日后还……”
听闺女说钱要日后还,丁氏翻了下眼皮,没有吭声。
苏老汉“吧唧”抽了口旱烟,沉思了一会儿,回到道:“老大媳妇,你也知道咱家没有多余的钱,拿什么借?”
孙氏自然是知道家里没钱,可回头又瞅着娘用可怜的眼神盯着她。
只能硬着头皮再开口:“爹,清欢这几日卖腌菜不是挣了点钱,先拿出来用下,行吗?”
苏老汉低头瞅着地面,继续抽烟,沉默着没说话。
苏昱武却坐不住了,说道:“大嫂,那钱是清欢自己的,你忘了爹还嘱咐过不准打那个主意!”
孙氏当然记得,可现在情况特殊啊,钱还能再挣,大宝若是被卖了,可就回不来了。
“清欢是好孩子,她能理解我的。”
苏清欢听到孙氏这句话,有点反感的皱了皱眉头,这就是现代所说的道德绑架。
她能理解孙氏心疼姚大宝,可是你帮助人的前提,得掂量掂量自己几斤重吧?自家温饱都没解决,去管别人的烂摊子。
看闺女没说话,孙氏急迫的又追问道:“清欢,你帮帮……”
“别说了,钱就这些,多了没有。”
苏清欢回屋拿出来钱袋,扔给丁氏,又加了句:“别忘记还!”
丁氏瞪大了双眼,压根儿没听到“别忘记还”,忙着把钱袋解开,把钱倒在桌子上数了起来。
苏清欢厌恶的看了她一眼,干脆扭过头,眼不见心不烦。
片刻,就听见丁氏不满的问道:“就这点?够干什么?”
富山欠的钱,利滚利,都已经二十两了,这才一两多点,根本不够!
苏清欢呵呵一笑,朝丁氏伸出手,作势欲要拿回钱袋,道:“嫌钱少就别要啊,有点骨气。”
到手的银子怎么能还回去?丁氏瞪了她一眼,赶紧把钱袋揣进怀里。
苏昱武用鄙视的眼神看着丁氏,这才一会儿就原形毕露了,狗改不了吃屎。
孙氏也觉得娘有点过分,语气略恼:“娘,这钱是清欢带着清晗,辛苦赚来的,你不感激算了,还嫌少!”
家里过得这么拮据,自己顶着所有人的压力,费力不讨好。
“闺女啊,这才一两银子,你弟弟欠了二十两啊!这点塞牙缝都不够!”
苏家人都惊住了,二十两!这得挣多久才挣够啊!
孙氏也是害怕了,把她自己卖了也凑不够啊,再说她一个妇人家,谁稀罕买!做丫头都嫌手脚不利索。
众人皆沉默。
苏清欢却笑出声,直接鼓掌,喊道:“二十两不多不多,你孙子能抵这么多银子,也算是值钱!好!”
这丁氏,明明知道自己闺女嫁的不好,还听丈夫的话,来借钱,呸!来要钱,妄为人母!
姚大宝听到苏清欢说他值钱,扭头对丁氏炫耀:“奶奶,我值钱!哈哈哈哈我值钱!”
听苏清欢阴阳怪气的讥讽,看孙子这么傻,丁氏骂道:“值个屁!”
苏家就给一两,打发叫花子呢!她索性也不装可怜了。
语气中咄咄逼人:“你苏家想着两袋大米一只鸡就娶个媳妇?有这么好的事?”
苏清欢从来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你闺女嫁过来十几年,你来谈聘礼?
苏老汉脸色十分难看,苏昱武憋了一肚子火,拳头紧紧地握着,苏昱文看都不看丁氏,当没听见。
所有人都不搭理自己,丁氏质问闺女:“白养你这么大,你出嫁也不回娘家干活,现在让你孝敬点钱你都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