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同志啊,好话赖话怎么就听不明白呢?
现在我宣布厂里的决定。
苟伟同志在车间发表污蔑工厂和领导的言论,思想落后,影响恶劣,经晓县春晓摩托厂决定,给予口头警告一次。并在厂里做出深刻检讨!”
这决定是在黄厂长的决定上加了码子,苟伟听了老半天也没有听明白,怎么口头警告就警告呗,嘴上说了耳里听了也就行了,怎么还要给个警告的决定书呢?深刻检讨从哪里做起啊?
“丘主任,您可以批评,也可以警告我,但您得给个事实吧?要不然这检讨也没法写啊?您给我证据我什么处罚都可以接受!”
苟伟也急了,这口头决定一旦变成纸面上的处罚决定可就进了档案了,再加检讨书一写,那这一辈子想调个薪调个职的可就彻底的泡汤了。尤其是所谓思想上的原因受的处罚可比工作过错还要严重,这点苟伟很清楚的,要不然也不会到现在还没找到组织。虽说自己没有追求,可也不想背个处份混日子,那可就真没得救了。
“没证据会给你处罚吗?你应该主动的承认错误,深刻检讨。这也是黄厂长的决定,有什么你找厂长去。”
丘主任像赶苍蝇一样挥手将苟伟赶走了,却也给了条出路,那就是求厂长去,或许厂长会放你一马。
苟伟倒底没有理解丘主任的意思,最终也没有去找厂长。在苟伟的眼里厂长那可是高高在上的角色,哪有时间去理自己,何况这决定还是厂长给的那就更不可能打自己的嘴巴变更过来,倒是失去一次很好的投效的机会。
苟伟倒底没有写检讨书,丘主任不相信苟伟有这么大的胆子这么做,那就是苟伟找了黄厂长黄厂长又点了头,那张警告书也就成了废纸,那检讨书自然不了了之,不再提起。
当丘主任每天都在忙这些小事的时候,厂里的大事依然在发生。马上就要过年了,可经销商却拖着货款不给,还想继续赊欠,问过去找过去却被倒打一耙,“你们摩托车厂可是欠着我们的摩托没给啊,我们无货可卖损失可大了,叫我们怎么把款子给你们。咱们一切按合同来吧!”
按合同来,当初合同就是一个对晓县摩托车厂有利的不平等条约,其中就有一条每年经销商采购最低限额这一条。这下好了,这条成了经销商赖帐的最大理由,好事变成坏事,倒是成了自己挖坑自己埋了!
穷则变变则通,本就是一个行事的方式与规律。可一下子无法可变就将金羚的枷锁牢牢套在身上动亦不能动。零件进不来无法生产,钱收不来只能吃老本,企业被所有职工宣判进入冬眠。
会议还在开,厂里一班人已经想尽了所有办法,可就是找不到一个可行的方法来。
“这时候啊,只有再设计一款车子出来。也只有这样才能救得了厂子,要不零件还是没有,价格你还得随行就市。”
李工也只能私下里边说说,真要在会上提出来那这拯救企业的重任就要落在自己头上。李工自认为还没有这个能力在年前年后就能做得出来,要知道小苟崽子可是设计好后经过一个多月检验才成功。
今年的冬天特别冷,滴水成冰哈气成霜都不能形容其冷,挂在万年青上的雪已经化成串串冰凌,车间上那挂挂冰凌不时砸在地上像烟花一般爆裂。
今年冬天特别热,总算是有钱给锅炉里添点煤,车间里倒是热气腾腾比家里都暖和多了。职工们都愿意待在厂里,反正家里接的活现在也不能做,都在猫冬呢!
猫冬的形式不一样,师傅们现在就躲在车间里聊天侃大山,钟良也是大山里的一员,聊到无话可聊的时候就开始聊工作聊未来的发展和现在的救急。
“小苟崽子,你这检讨写好了没有?”
钟良最近心情很好,活不干工资照拿,黄厂长为了稳定局势力排众议提了钟良一级,倒是打破钟老头所设定的“你就是个车间副主任的命!”这一魔咒。有事没事开玩笑逗着苟伟玩儿,有事没事就拿这件事来捉弄苟伟,苟伟开始还有点不自在,后边听习惯就皮了,
“丘主任没来要,所以我就没写。再说了,写检讨我可没有师傅的文采好,要不师傅帮写一下!”
“嗯,服气就好,要说文采那你师傅还是有点的,宇宙玄黄啊,滚!”
“得嘞!我滚着吃饭去喽。师傅还有四五天就过年,咱这年前发奖金啵,我好给师傅买瓶酒噻!”
钟良很生气也很冤,要奖金给师傅买酒,这孝心可真没有看出来啊!
“这么下去不是个事啊,得想个办法。要不你小子再设计个车来!”
钟良就是再有天大的意见也不希望厂子垮了,还是希望厂子好。回应的是苟伟那意味莫名的“嗯!”
“苟伟,给老子想办法设计一台新车出来!现在你不发挥一下要谁去发挥,好歹也是个喝了几天墨水的人!”
钟良很不客气地走到正在调校设备的苟伟面前,啪地一声敲在脑袋上砸得嗡嗡响。
“师父,您觉得可能吗,就要过年了。再说就是做得出来也没有零件,现在厂里最要解决的就是零件问题!”
苟伟这几天能不怠工一直忙着做调校就是不错了,受打击中的人哪能有什么斗志可言,说话充满颓废。
“牢骚太多伤断肠,别抱怨,你不要去想什么厂里困难的鬼,你只要做好你的设计就行了。师傅的话都不听,你长大了哈?”
钟良粗人说粗话,话粗理不糙,梗得苟伟差点背过气去,真是辈大一轮压死人。
“师傅,不好吧?设计是我李师傅的活,李师傅都没说设计,我去设计那还不得死人啊?我估计着我李师傅会要将我剁成十七八块,文人杀人才叫狠呢!”
苟伟委屈地耍无赖,什么错都推到了师傅们头上,说得好像还为师傅做想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