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蠢啊?躲在苜蓿草地里穿个白色的衣服,枪口对着阳光,找死也不是这么玩的啊。要是老子们不谨慎,要是老子们不怀着仁爱之心不想多杀人,你们早八百年死了。”苟伟远远地坐在苜蓿草丛中与老铁们拉开点距离,他们还不值得信任,没必要让兄弟们处于危险之中,当然枪也不会还,还是处于三角包围中间。
买买提忍着悲痛翻译,连语气都临摹个一二三来。老铁民兵们羞愧地低头不语,有伤的委屈地包扎着,没伤的低垂着眼帘装鸵鸟。
苟伟艰难地将缴获过来的枪卸了子弹,又将一颗子弹反装在弹夹里用力夹在枪上。“将枪拿走,进村去处理被屠的村民吧?让他们能在天国好好享受那一份宁静。弄完了去野驴子沟把那些野骆驼们埋葬地点找着,报给咱老铁的军队和政府吧。
咱种花家也会通报给贵军的,你们去了至少能抢个功什么的。哎日子不平静喽,咱得打起精神来。
还有,你们携枪到了村里边还可以卸弹夹,重新装子弹。要不然,别怪亲戚无情。
哎,这世道太乱了,我也没办法。”
苟伟说一句买买提就翻译一句,待翻译完立即挥手让走人。老铁民兵们与买买提一一拥抱着离开,倒是对苟伟几人没有任何恨意,充满感激地来个仪式快步离开。
“买买提,咱们转移进麦子地里藏着休息一下。兄弟们早就没有力气了,走不动了。得恢复体力。”苟伟待老铁民兵们进村,拿起望远镜看了一眼示意兄弟们起来转移阵地。
同志们坚强地站起来保持战斗队形转进麦子地,藏在里边倒头休息。买买提主动承担起警戒的责任,一直背着古丽趴在麦子地里。
拉姆村里升起浓浓的黑烟,烟雾里飘着恶心的味道。只要不听到枪声苟伟都闭着眼睛,哪怕是睡不着也要不断调整呼吸让自己的体力恢复,回去一百多公里这是一个比来时更艰巨的任务。
再后来,老铁的军队开着几台卡车上来接管了拉姆村,象征性地在苜蓿地里巡逻一圈,朝着麦子地里看几眼,直直地朝野驴子沟进发。苟伟依然没有睁开眼,不断调整呼吸。
入夜,兄弟们都醒了,苟伟爬起来挨个问了问“身体吃得消吗?吃不消咱就请求前指向老铁求救。”
“没事,死不了。”
“死不了咱就走,回家。古丽,咱们回家!”
买买提背着古丽跟在队尾一路念念有词,似乎是在教古丽认路,人回家了,灵魂也要回家,只有家才是她最后的归宿。
“前指,我是孤岛阻击小组,已接上古丽和买买提。现在我们准备沿11号边境公路回家。请指示!”
徐斌已与特勤分队赶到了孤岛中队,并做好前出山脊的准备。然而战斗已经结束,机动大队与苟伟胜利完成任务,徐斌爬上山脊一直站在界碑前朝山下望,不断地催问苟伟他们情况。现在突然听到苟伟在电台里传来的声音激动了
“苟伟同志,我是前指徐斌,我们在孤岛山脊界碑前迎接你们回来。迎接古丽回家!
好样的,路上注意安全。我等你们回家!”
徐斌动情了,纵横疆场二十多年,他喜欢血与火的时光,更喜欢热血的士兵。这次战斗是他十多年来未上战场所感知的最惨烈的战斗,对苟伟几个兵更是喜欢。“报总队指挥部,请求老铁协助,我们一支小分队将沿11号公路返回种花家,请求协助。”
远远的一道灯光在11号公路上扫过,听声音苟伟就知道是当年援助老铁时的春晓750。苟伟一挥手,兄弟们掩到路的两旁随时准备战斗。
苟伟很想将车抢了下来,回家就容易了。可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能在这晚上大摇大摆沿边境公路跑的一定是老铁家的人。苟伟可不敢伤了兄弟感情,做出让野骆驼看笑话的事来。只好躲在旁边哀声叹气。
好死不死的,车停在苟伟身前不远处,下来一个老铁的兵靠着山侧开心地放完水,水正好淋在苟伟的背上,热乎乎湿湿淋淋。“你要死可怪不得我,我不杀你,绑了你还是可以的。至于什么其它风波还是交给上级处理去吧。”
苟伟做好了甩锅的准备,柔柔地拨出匕首。没想到老铁打个冷颤不拉了,转身从车上背着个包将摩托扔在一旁,顺着一条小岔路朝野驴子沟赶去。
“小狗子,圣泉好喝吗?”长丫看到了看满头尿水的苟伟挥手掩鼻很是嫌弃他这浑身骚味。
“滚,巴铁好兄弟。没见他给咱送摩托吗?”苟伟几步上前,招呼着兄弟们叠罗汉,“娘的,把钥匙拨了,欺负山里人不会开摩托呢。”
苟伟可是专修摩托出身的,直接将线给薅了拧一起蹬着往前走。下山猛冲而下,上山拖不住人,苟伟只能一趟趟接着兄弟们上到山顶再猛冲而下。
天色见亮之时苟伟总算是沿着11号公路走了七十多公里,车也没油了,剩下三十多公里只能靠腿走。
“他娘的,老子往里边撒泡尿。”苟伟说完爬到车座子上掏出零件对准油箱趴在车上一点一点地往里挤。他知道油箱里一般会积留差不多半升多油。
“轰!”
虽然响声不对,车总算可以动了。苟伟费尽全力将兄弟们拉上山,放空档踩刹车冒险将车冲向山下,就这样又走了七八公里。车再也没油了。
“买买提,将古丽交给我,我背第一段,长子第二段,丫头第三段,短脚第四段,每人背一公里轮着背。”买买提不愿意放下来,他知道苟伟几个也已经到了体力的极限。“这是命令。你现在不是村长、连长,只是普通一兵,得听班长的。”
苟伟庄而重之地做了个礼节将古丽背到背上。古丽很轻,很轻,一如从前那么轻盈。苟伟一步一步走得很稳,生怕摔着古丽或者让古丽沾了地。
古丽变得越了越重,苟伟咬着牙不断激发自己的潜力,“自己背多一点路,战友就可以少背一点路。”
待苟伟要摔倒的时候,长子手疾眼快地扶住苟伟将古丽接到背上往前走。苟伟坐在地上匀了呼吸追了上去。
开始一公里一换,后边五百米一换,再后边一百米一换。战友们相互搀扶相互支撑着,二十多公里路走了一天一夜。待到第二天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耀雪山高原的时候苟伟几人终于爬到山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