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昱身上的伤远比想像中要重得多。
褪下身上的衣衫,就连见多识广的郎中也被那一道道紫色的伤痕给吓到,担忧道:“小哥儿身上这伤这么重,是不是知会王爷一声。”
“不用那么麻烦。”沈昱勉强露出笑容:“这些都是皮外伤,麻烦大夫多开些外伤药就好,我身体结实着呢,用不了几天就好了。”
“可是……”郎中还想说什么,看到沈昱眼神中闪烁的无奈,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轻轻叹了口气,从药箱中拿出纸笔,匆匆写了一付药方:“药方我会交给傅总管,三碗水熬成一碗,连服七天即可。”
沈昱连忙把衣裳穿好:“多谢大夫了。”
郎中一边收拾纸笔,一边叮嘱道:“年轻人,不要以为打架厉害,就到处惹是生非,到头来伤的还是自己,这瓶药你拿好,可以化瘀的,现在的年轻人呀,唉……”
郎中唠唠叨叨的声音非但没让沈昱感到反感,反倒是想起家中的老娘,自己刚刚离家几天,心里就忍不住涌进无尽的思念,只是现在伤成这个样子,回去之后,肯定又要被老娘埋怨了。
等到郎中走了之后,屋子里重新安静下来,过了好一阵子,傅斌倒是来了一趟,把刚从药铺里取来的药一股脑地堆在房间里,连头也不回便走掉了。
沈昱心里气得直想骂人,无奈之下,正想自己动手煎药时,房门又被人推了开,一脸拘谨的小丫鬟梦玉从外面走了进来,双手不停地绞着手帕,轻声道:“昱哥儿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虽然只认识了两天,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绝对算不上好,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小摩擦在里面,看着她那付尴尬的表情,想必应该是世子吩咐她过来的,现成的丫鬟不使白不使,沈昱懒懒地往床上一趴:“去,把地上的药给我煎一付来。”
“好的。”能不跟沈昱单独待在一起,梦玉自然求之不得,连忙回屋拿了药罐跑到院子的角落里慢慢煎了起来。
浓浓的草药味顺着风飘到了隔壁的院子里,正在练琴的永福闻到这个味道时却是一愣,先前还以为是自己闻错了,可是又仔细一闻,果然是草药的味道。
隔壁是世子的院子,难道他得了什么病不成?
想到这,永福心里不由有些焦急,连忙吩咐道:“彩珠,你去隔壁的院子打听打听,到底是谁生病了?”
“是。”
小丫鬟彩珠连忙从绣楼里跑出来,一进隔壁的院子,自己便看到梦玉托着下巴,一付无聊的样子,面前的药罐正‘咕嘟’做响,冒出阵阵白烟。
“梦玉,院子里谁生病了?我家郡主让我过来打听打听。”
见是彩珠,梦玉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哼道:“还能是谁,就是那个新来的世子伴读。”
伴读?
彩珠眼珠一转,惊讶道:“你说的可是沈昱?”
“你怎么也知道他?”梦玉惊讶地抬起头。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了,你跟我说说,沈昱得什么病了?昨天不还是好好的吗?”
“别提有多凶险了。”
梦玉是知道世子要教训沈昱的事情,可是具体发生了什么她却不清楚,只知道世子在回来的路上遇到有人行刺,似乎被沈昱给救了,一听彩珠问起,小嘴如机关枪一般,立刻把事情说了出去。
当然,世子想要找人教训沈昱的那一段被她自动覆盖掉,只当沈昱的伤是救世子受的。
“怎么会是这样?”
彩珠听到时,自己也被吓了一跳,从小到大自己都是在郡主身边舒舒服服地长大,至于杀人行刺这种人都是存在于话本之中的事情,没想到却真真切切发生在自己面前。
而且被刺杀之人居然还是兴王世子。
“不行,我得去告诉郡主一声,让她多加小心。”
不顾梦玉的挽留中,彩珠连忙跑回了郡主的绣楼中,一进楼,自己便大声嚷道:“郡主,不好了,出大事了。”
“出什么事了?”永福被彩珠夸张的声音吓了一跳,连忙迎了上来,看着彩珠那一张惨白的脸,自己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连忙催促道:“你倒是快点说呀。”
好不容易喘匀了气,彩珠忙道:“今天世子出府,遇到刺客了。”
“什么?”在那一刻,永福就觉得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自己紧张得一动不动,缓了一会之后,连忙迫不及待地问道:“世子现在如何?”
“世子被人救了,所以安然无恙。”
永福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了下来,没好气地瞪了彩珠一眼,凶巴巴地教训道:“世子没事你不早说,差点把我魂都吓没了。”
说完,永福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奇怪道:“你说世子无恙,那隔壁院为何在煎药?”
“哦,那药不是给世子煎的,是给沈昱煎的,听梦玉说,救世子的人就是沈昱,他磕到地上,所以才受了伤。”
沈昱?
永福的心犹如海浪一般跌宕起伏着,刚刚落下的心又悬了起来,担心道:“怎么会是沈昱?世子的护卫都在哪里?沈昱伤得如何?重不重?请没请郎中?”
永福的话就跟机关枪似的吐个不停,彩珠被问得一愣一愣的,最后摇了摇头:“婢子也不太清楚,婢子听到世子受伤时就赶紧跑了回来,沈昱……应该没事吧。”
“什么也不是,让你打听个消息,结果什么都没打听到。”永福有些烦躁地坐了下来,目光忍不住透过窗户望着隔壁的院子,脑子里浮现出沈昱坏坏的笑容,难免有些担心。
“郡主,要不婢子再去打听打听?”彩珠似乎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想着补救一番。
永福一琢磨,突然从桌子上拿起一卷纸来,故意解释道:“这是昨天沈昱做的新谱,我去问问他哪里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说完,永福便想下楼。
可偏偏在这时,彩玥从外面跑了进来,笑道:“郡主,曲仙子来了。”
“师傅来了?”
永福眼前一亮,随手把那卷纸抛在瑶琴上,连忙迎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