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妃娘娘。”一道浅淡的声音。
惠妃倏地浑身紧绷,视线慢慢移到青珞脸上,那道眼神里凝聚了所有的怨毒,死死盯着她,想要逼她住口。
青珞很平静,双眼干净得容不下一粒沙子,温声细语:“如果除掉了同福在宫中的名籍,就没有人知道她的存在了,而这具尸首,也就彻彻底底成了无名氏。”
一个心照不宣的事实,就这样被她点破了。
惠妃恨得咬牙切齿,这个死丫头为什么就是不肯罢休!
青珞坐得端,一袭淡青的素衫如薄云流雪,像极了她母亲那身好气度。
惠妃越看越窝火,越看越觉得刺眼,委屈可怜也不想装了,冷冷地问:“你想说什么?”
“你把她除名,斩断这条线索,你便可以彻底从中撇清,而玉瓶也彻底沦为了替罪羊,实为一举两得之计。”
有条不紊的阐述,直截了当。
“青珞,你污蔑本宫,这事跟本宫有什么关系?”
话一出口,等着她的是更加不留情的责问:“惠妃娘娘,你不会不知同福就是把我推下水的人,你将她溺死,为的不就是消灭人证?”
惠妃大怒:“你胡说!”
出水芙蓉般的女子坐在上位,同她说话,需要抬起头来仰视,且现在惠妃还是跪姿,更是人前矮三分,无论做什么都显得底气不足。
眼见惠妃处于劣势,那头晔环终于忍不住了,她深知,不能让青珞再继续说下去!
拨开挡在面前的人,晔环走出来:“九姐姐,你不能因为宸妃娘娘和我娘亲之间曾有过节,就这样栽赃诬陷!过去的事都已过去了,你为何还要用这种手段来报复我娘亲?”
对她的控诉青珞仿佛没有听见,目不转睛,静静地打量跪着的女人。
三十六岁的年纪,锦衣玉食的生活将她滋养得很好,风韵不减,纤秾合度,面貌相较十年前并无多少变化。惠妃与娘亲是同年同月生人,不仅如此,她们还是同一天进的宫,如果娘亲还在,看起来也会这般年轻吧?
当年宸妃一舞艳惊四座,十七岁就被封了妃。在生下青珞之后的第三年,某日酒宴上,宸妃为禄王再次跳起水袖舞,却不慎从高台跌落摔伤了腿。腿伤养了半年才能下地走路,而她从此再也不能跳舞了。
那时青珞还不太记事,多年后偶然听宫里的嬷嬷议论才知道,娘亲查出那日高台边缘有一块木板被锯松了,是惠贵人暗地里让人动的手脚。娘亲将此事告诉禄王,求他做主。然而当时惠妃刚诞下公主不久,禄王对她十分维护,反倒斥责娘亲无端生事,罚她禁足一个月闭门反省。就在她禁足期间,惠贵人凭着一首琵琶曲《浔阳夜月》一举夺得禄王欢心,被赐了妃位。
自此之后娘亲彻底死了心,以念佛为由,带着她一同搬去了风絮轩与冷宫为伴,直至病逝。
青珞闭了闭眼,是的,过去的都已过去了,她没想再去追究,她要的是眼前的公正。
“明明是玉瓶要害你,与我娘亲何干?”晔环还在争论。
青珞侧过头去,轻声对兰与时说:“陛下,请带同福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