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子出了前殿大门，一直往东行。

走了一会儿，帘子掀开，白芷快步靠过去，只看了一眼就懂了，扭头说：“停轿。”

轿子便稳稳停下来，扶青珞下了轿，白芷吩咐轿夫：“不用送了，你们回吧。”

青珞想自己走一走。

她们漫步在一处花团锦簇的小径上，可见远处杨柳垂岸，水鸭游弋，丰临湖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经此一事，青珞觉得很疲惫。

刚才朝堂之上几方之间来回纠葛，就为了厘清这一件事。原本只想为一个宫女平冤而已，已然耗费她许多精神。

她在想，那些相互明争暗斗的妃嫔们，她们是哪里来的心力可以数十年如一日都不松懈？地位，权利，就这样让人上瘾吗？

想到这些她只有满身无力感，便不想了，任由思绪放空。

不知不觉走到一座凉亭。

白芷轻声提醒：“公主，前方是韦少将和韦小姐。”

青珞抬头，这才发现亭子里有人。

对方也是没想到会遇到她，韦绅眼中升起一线光彩，起身就走下台阶。

他压下些许急切，磊落地站在她对面：“九公主，这几日身体是否有所恢复？”

青珞淡淡颔首：“多谢韦少将关心，已经好了。”

近看她气色还不错，他悬了数日的心终于放下了，一时却不知要说些什么。

韦纾这才慢悠悠上前来，不情不愿地福了身，态度还是一贯冷淡，但长久以来的敌意消失了。

刚才前殿里发生的一切，她也在场，看到青珞全程冷静沉着的应对，忽然发现这个寂寂无闻的九公主并不像她认为的那样，是个懦弱怕事又没脑子的人。韦纾总是很不喜欢王宫里的人，看不惯他们在表面上惺惺作态的虚伪，和背地里阴险的算计。如今她觉得，青珞似乎与宫里那些女子都不一样。

不过韦纾有一事想不通：“你为何要放过惠妃和晔环？”

韦绅顿时拧起眉：“韦纾，不得对九公主无礼！”

韦纾不服，争辩起来：“换作我，谁要是动心思这样来害我，我定会要她付出代价。”

“韦纾！”韦绅再次喝斥。

青珞摇摇头表示无妨，告诉她：“她们已经付出代价了。”

韦纾神情十足认真：“她们的本意是要取人性命，不管成功与否，其心可诛，结果到最后只是贬为庶民发配边疆，这算哪门子代价？”

青珞平静地问：“韦姑娘未曾体会过不惜一切保护家人的心情吧？”

韦纾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我娘亲在世时跟我说过，惠妃并不是一开始就这么歹毒，以前她虽然善妒，爱争抢，但也不曾有过害人之心。她真正开始对人下手，是在生下晔环之后，此后惠妃所做的一切都只有一个目的，保护她的女儿。”

“对于惠妃来说，只要父王宠爱晔环，给她谋一桩好姻缘，便是最好的结果。她费尽心机为晔环的后半生铺路，到头来落得一场空。”

她问：“韦姑娘，这样的代价不够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