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笑：“遇上你这个大夫，算是三生有幸。”左手给了她，右手撑着头，懒洋洋地同她闲话，“你对所有病人都这么温柔？”

青珞手上的动作有片刻的停顿，脸埋低，几缕发丝从肩头滑落下来。

她不会说逢场作戏的玩笑话，只能实话实说，声音很小：“除了风絮轩的丫头们，我不曾替别人诊治过伤病。”

“哦——”

莫名其妙拖长的音调，倒像有别的意味似的。

她怀疑他有意要往歪处想，再看他，又是一副正经模样，眼眸干净，像深春里的湖水。

她忽地垂下眼去。

伤处清理好了，紧接着给他上药，为了防止他再乱说些什么，青珞正色道：“你这次若是再划得深一些就伤及筋骨了，好在无需缝合，免去了许多痛苦。”她用细布将他受伤的手指包扎起来，打了个结，前前后后摸了一下，问，“松紧合适吗？”

“刚好。”

她把药瓶收回药箱里：“给你上的这种药治疗外伤效果很好，保护得当的话，几日之后便可自愈。但有一点，伤口愈合之前切记不可碰水。”

闻言，他皱起眉：“几日都不能洗手？那可不行。”

差点忘了他这个人有多爱干净，青珞直起身：“你只管每日来找我换药，我用药酒替你清洗就是了。”

男子眉头松了：“嗯。”

青珞的眉头却再次蹙起来：“伤无大小，什么伤都大意不得。况且不是每次都能这么幸运的，如果损伤了筋骨，就是治好了也会留下旧患，遇到阴雨天气，发作起来苦不堪言。倘若你不想承受那样的折磨，今后还需多加小心。”

此话刻意说得严重了些，然而他眸中一潭春水波澜不兴，倒映出三月里的昭晖，漾着暖光。

他答：“好。”

青珞便不再说话了。

她素来话少，也觉得唠叨的人不够体面，谁知今日自己竟像个教条先生，摆出一副训诫的态度对他说了这么多。

得亏这个人性子好，没有表现出半点的不快，要是换作自己，怕是很难保持这样好的耐心。

青珞起身收拾桌上的东西，忽然被他拉住了手。

那道力度，不容抵抗。

她当下大惊，想要抽回手，却被他握得紧紧的，根本动不了。两人本就贴得近，这么一来一回用力拉扯，她差点扑到他身上，及时撑住了桌沿才站稳。

男人的手温热，掌心的茧磨得人心口焦急。

那只手平日里拿的都是冰冷的刀剑，此刻握着女子柔软纤细的手，就像握着一朵娇小的花，放松不得，攥紧不忍，只得用尽了所有心力爱护着。

青珞的脸泛起赧然的嫣红，烧得火热。

深夜里太安静了，她怕惊动偏屋的几个丫头，只能压低嗓音斥他：“放开。”

一旁的烛火被扰乱，即使四下无风，也轻轻摇晃起来，将这潋滟的气氛染成了绯色。

男子抬头望她，眼眸比皓月还要明亮：“不是说过要给我把脉，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