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那半步天书现世后,紧跟着出现的道德经原本,便成了相门人趋之若鹜的目标。可为何只有相门里的人才这么急着去找道德经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
佛爷见说不动我,只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去一旁说话。我们避开唐念和胖子,走到旁边的枯树下。
佛爷伸手拨弄着那枯树新发的嫩芽,笑了笑说:“你跟唐念试的时候使诈了吧?”
我一愣,连忙摇头否认。
佛爷停下手,不置可否笑了笑,说:“你别骗我了,唐念道行浅没看出来,我难道还能看不出来吗?你现在是铁口直断的境界?”
我也尴尬报以微笑,我自问做的天衣无缝,没想到还是暴露了。
佛爷看起来深不可测啊。
他说的没错,之前试的时候我确实使了诈。
唐念好歹是正儿经的相门子弟,算本事不济,哪有可能踩盘子的时候次次出错?次次输给我?况且他本事并不差,好几次可谓是算无遗策。
他之所以出错,那是因为我迈入了铁口直断的境界。达到这一重境界后,不仅是能使用响卜这种不常见的卜卦之术,更是能在不知不觉,影响其他人的言行。
我在和唐念试的时候,便把相气凝聚到了喉头、息道,通过言语,引导唐念做出了错误的判断。
当然,我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么多,而且即便是很小的影响,也耗费了我极大的精力。虽然表面云淡风轻,实则我体内相气消耗了大半,现在只想躺下休息。
我连忙告罪,说胜之不武。
佛爷却没有责怪,他给我挤了挤眼,意思是不要对唐念说出这件事,好让这小子好好吃一憋。
我们相视而笑,唐念有这么个好师傅引导,以后要走邪路都难。
接下来又聊了一会儿,临行前,佛爷还喊住对我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他说:“相术和其他本事不一样,越是精研,越是会对自身产生怀疑,小子,你记好了,无论发生什么,一定要遵守本心。”
回到我那破铺子里,我静静思考着佛爷这话的意思,其实他有点说到我心坎里去了。自打进入第三重的铁口直断境界后,我心完全没有初入第一重境界的透彻感,反倒随着解卦的速度加快、能力的增强,更是觉得许多东西都变得云山雾罩,让我看不透他们的本质。
如说,我用铁口直断影响唐念一事,我能影响唐念做出错误的判断,那么会不会有我更厉害的,打小影响了我,让我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呢?
二爷的身影不禁浮现在我脑海,如果是真的,那么我是被二爷控制了吗?
亦或者说,我的命,其实早被二爷改过?
之前行改小衍之数的时候,我便有这种身不由己感觉。
人一生的所言所行组成起来,如同一个无穷无尽的卦图。好说刚才吃饭,唐念能很简单推演出本卦和变爻,算出接下来要付钱的是谁。
如果再往大了说呢?人的行走、站立、做出的每一个判断,都能通过本卦和变爻展示。
这些数不清的本卦和变爻,组成了一副宏伟的卦图,这是我们的一生。
那么如果有人提前在我的命运加入了不应该有的本卦和变爻,那么我会按照他设定的人生方向行动吗?
我不知道,不,更确切的说是有点恐惧知道这一点。
而且我步入了铁口直断的境界后,说的话也越来越少,这倒不是别的原因,主要是怕,怕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而影响到其他人。
我不禁想到了佛门的闭口禅,何证闭口禅,佛门有语一切众生之生死轮回,皆由于身、口、意三业所致,若消除此三业,可速得解脱禁语目的之一即为减少口业。所谓是开口即罪,闭口禅正是己身开口到极点,心亦有所悟,方行闭口禅,闭之人口,方得大果。
当然,日子还得照常过,唯一不同的是,我这算命的小门脸名声臭了,没人来了。
胖子坐在门口长吁短叹,说真他娘的晦气,没法白吃白喝了!
我让丫滚犊子,自己出去干活儿去。
正是春寒料峭的时候,胖子缩在火炉边也不愿意动,但我俩这么靠着之前挣的钱,一时间也不愁没饭吃。
倒是猫妖魉每天光着身子在我被窝里化人形的事儿,我一时半会还是难以适应。而且她暂时说不了话,只能喵喵的叫,也没办法知道她啥意思。
大概月底的时候,正是倒春寒最冷的那天,深冬的时候还要冷两分。周明毅打来电话,说是婚礼时间定了,在四月三号,春暖花开的时候。
胖子算了算,说那是个好日子,胎神在位,房床门房内南,也是说在房床门圆房,能生儿子,在房内南,能生闺女。
幸好他说话的时候隔着电话,不然周明毅非揍他不可。
我说了句恭喜,由衷的为周明毅感到开心。
电话那头周明毅却笑了笑,说离结婚还有些日子,准备趁这段时间再去揽一幢活,挣点钱去度蜜月。
按说他在调查局干了这么久,应该挣了不少才对,我问他很缺钱吗?
周明毅说缺不缺钱要看和谁,跟普通老百姓,那他肯定不算穷,但要靠自己在一线城市买房还差点儿意思,这几年房价涨太快,他存的钱够不。
我正好闲着没事儿干,决定和他一起去。但询问之下,周明毅说调查局最近也没案子下发,还得找其他活儿。
我想了想,正巧看到佛爷给我的那张名片。
之前名片拿回来扔到了一边,还没认真看过,拿起来看了看,原来佛爷自己成立了一个工作室,专门达官贵人出谋划策的。
这也正好契合他相师的身份,不过一通电话过去没人接。
直到晚才有人回了个电话,是唐念。
唐念语气不耐,得知是我后才好转,问我有什么事,还说佛爷最近忙,没时间。
我说了句没啥把电话挂了,因为这破事儿去找佛爷确实不太好。
可第二日唐念又打了电话过来,一开口我愣住了。
他说:“我师傅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