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是当年的味道呐！”

真皮沙发上的中年人砸吧砸吧嘴感慨一句，满是油光的唇齿间，还残留着属于叉烧肉独有的轻微木柴烟火气与蜂蜜混合甜味。

李亦谦又将桌上盛满的酒杯推过去。“您别光吃肉啊，喝两口酒解解腻。”

“啧啧，哎！”

端起杯子抿了一口，中年主任翘着二郎腿眯眼半响，满足的打了个酒嗝。“亦谦啊，其实自打你来咱们重光精神院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你这个靓仔将来肯定能出人头地！”

“不过作为一个过来人，我必须得叮嘱你一句。”

“老话说的好，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以你这么出众的长相……嗨！如果平常不晓得收敛一点的话，很容易被人误会你找麻烦的！你明唔明？”

李亦谦双手交叉在腿前，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我还能说什么……如果一个人长得太帅也是种罪过，那有的人应该是被上天判了死刑！

“您放心，话我记下了。”

李亦谦不愿在这种沉重的话题上多停留，况且他还有别的事要询问，岔开话问道。“绍叔，您对这座城市熟悉，应该听说过不少离奇的事情，能否给我讲讲？”

因为leon责任心爆表，导致附近这一片的鬼怪但凡露个头，就被他带着那盆百合花直接给端了老窝，实可谓业务能力恐怖如斯！

所以要想解决后续的两个目标任务，自己首先需要搜集更多的情报，以便于宏观去了解整个局面。

“你这小子！”

中年人激动地一拍大腿站起身，粗粝的手指微微颤抖。“是不是又听院里那帮神经病胡说八道了！？”

李亦谦慌忙从桌上拾起一本书遮挡口水攻击。“您先别激动……我只是最近在思考有关于人生信仰的哲学。”

“信仰啊，哦，有信仰是好事。”

中年人琢磨了几秒，又一屁股砸回到沙发上。“那确实应该好好想想，这是件大事。哦，说起这些古怪的事，倒还真有一些……就咱们院附近通汉路上的那间停尸房，以前不就经常听人说诈尸什么的，好几次正化妆的时候，那尸体就刷的一下就坐起来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leon被关进来之前的事吧……李亦谦心里一边吐槽，顺便探手自桌上拿起了纸笔。“请允许我说句老实话。以绍叔您多年来身经百战的丰富阅历，还有猎鹰般敏捷犀利的身手，所了解的应该不仅仅局限于这种传闻。”

人爱听奉承话，即便有时候只是客套。

尤其是被优秀的人夸赞，效果会再翻十倍。

邵叔这时候就感觉自己应该是喝多了酒导致整个人有些飘飘然，胸口莫名一股英雄气激荡不息。

你再这么夸下去，我可要跳起来讲了昂！

在李亦谦的引导下，成功让中年主任跳过刚才的陈年往事，回到目前这个时间段仍然广为流传的离奇传闻上。

【沿海地区的梅家镇，有一片荒坟畔的公路不能夜行，因为开车经过的人都说在晚上会遇到身穿白衣的年轻女子，或者是满脸皱纹的老太太向你招手。】

【深夜的图书馆内，当一切陷入黑暗时，总会听到高跟鞋踩在楼道的声音。据说是一个兼职在图书馆的女学生一时想不开自杀了，才冤魂不散。】

【通往郊区的铁路甬道中，常有人听到悲恸的哭泣声，还有人称曾看到昏暗中有红影闪动，可每当有人走近时，那声音又消失不见。】

将绍叔所讲的无效内容剔除，李亦谦在纸上将那部分听起来多少有些依据的事件总结记录下来，笑着道了声谢。“时候也不早了，您先歇着。”

“去吧。”

“以后少跟leon凑一块，他脑子有毛病！”

听着背后遥遥传来的叮嘱，李亦谦突然觉得嘴角的笑有些苦涩。

梵高没成名前，在大多数人眼中又何尝不是个疯子，为了艺术一生坎坷甚至差点被饿死，却对这个世界仍饱含热爱；被称为文艺复兴三杰之一的达芬奇，因为解刨狂魔的行为也被认作神经病；包括少林寺的绝世扫地僧，也会有人觉得他多半脑袋有坑……

当leon说出那句‘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很多人都觉得他只是在开玩笑，但李亦谦清楚知道leon心里当了真。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大概是很难了。但李亦谦觉得自己不该放弃，就当为天地间存留一股正气，也是值得。

“这三个地址当中，图书馆距离我的位置很近……既然精神院这边不再为难我，又有leon护驾，最好是今晚就过去瞧瞧。”

李亦谦返回住处之后，拿着当地的详细地图检查了一遍。“如果飞过去的话，大概需要半个小时？”

虽然leon的手叠飞行帽可以空中任意遨游，但是这玩意需要凭借精神力续航。说不好半途就得停下来，抱着头给自己打气加油：我能行，我还能飞，奥利给给！

总打车不太合算，李亦谦觉得最好还是找个地方租车。

毕竟兜里的钱，限制了自己消费的勇气。

至于晚上执勤？

开什么玩笑，那只是自己初来乍到，别人打压新人的一种形式主义罢了。这年代连wilf都没有，就算月亮不睡，你再怎么嗨也心累啊！

收拾了一下行装。

再次推开leon房门的李亦谦理直气壮。“leon，我们还需要再出去一趟。”

leon用被子裹着脑袋，口中嘟囔，但果断拒绝。“你神经病啊！我们才刚回来。”

门口的声音异常平静。“两个月的牛奶我包了，包括巧克力。”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被窝里的人带着颤音回复。“你……说真的？”

“我像是那种说谎话的人吗？你摘了墨镜看看我真挚的眼神。”

四十五分钟后。

一白一黑两道身影，立身于一栋老式哥特式建筑风格的高楼下。

伴随着脚步前行，月光下淡若轻烟的影子逐渐被高楼所吞噬。李亦谦的目光停在阁楼中央靠近窗户处，那里正有三道扭曲蜿蜒的黑色火焰徐徐燃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