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日天明。
今天蒋嘉悦特意早起,吃到了她心心念念的牛腩粉。
从公交车下来的时候,日光还不盛,或许有早晨太阳初升的缘故,但也不难看出,今天会是阴天。
女孩双手插在卫衣兜里,迈步走进校园。
学校中心有一条大道,沿路两旁各种着一排绿树,树叶茂密,几乎遮挡住大道上方的天空。
女孩顺着那条大道,进了教学楼。
现在还没到七点,教室里只有一个女生,站在教室后排的黑板面前,双手自然垂到腰际,愣着,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蒋嘉悦从两组座位间的过道走过去,脚踏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女生转过头来,见了女孩,眼睛一亮。
“早上好,蒋嘉悦同学。”
她打了声招呼。
“早上好。”蒋嘉悦摸摸鼻子,站在曾艺娣身边。
这个女生和他们不一样,走的是美术的路子,好像再过一会儿就得去杭城集训了。
和江珄关系不错,上辈子的时候,江珄处女作的封面就是她帮忙制作的。
只是后来两人定居的城市离得太远,联系就慢慢少了。
而今再见到她,蒋嘉悦心里倒有些开心。
“关于黑板报的设计,你有什么想法吗?”曾艺娣瞧着黑板,问女孩。
曾艺娣是个对事负责的女生,记得当初为了让江珄满意,封面还制作了几个版本,江珄每个都很喜欢,难以作出抉择,于是江珄的处女作《苦果成为当年换封面最勤的书。
今天特意来得这么早,估计也是为了黑板报的事。
蒋嘉悦闻言,双手抱胸,抿嘴点了点头。
“嗯…倒有些想法。”
“可以说来听听吗?”
曾艺娣这个女生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实在太客气,让蒋嘉悦和江珄这种时常口吐芬芬的人觉得不自在,大概可以说是自惭形移。
蒋嘉悦摸着下巴,回答:“我觉着吧…我们可以试着在上面画画班上同学的小人像,用卡通的形式,应该会挺有趣的。”
这是上辈子曾艺娣自己的创意,她在即将完工的时候,忽然把自己原先的设想全部推翻,用一晚上的时间,给班上每个同学都设计了卡通形象。
蒋嘉悦还记得那一幕的场景,只这一幅板报,她就铭记了十年。
人年轻时遇过的美好,真的能影响人的一生,经久不忘。
那个微胖的女生用她笔下的一幅板报,惊艳了江珄年少的时光。
想到要将这幅画重现,她都不由得有些小激动。
“小人像吗?”曾艺娣摸摸下巴,“我要些时间思索。”
嗯?
这是你自己的创意诶!
蒋嘉悦还以为曾艺娣听了她的话,会激动地一拍脑袋,然后才思泉涌,忍不住就要下笔,接着想到是蒋嘉悦提出的点子,与自己的创作想法不谋而合,从而将女孩引为人生知己。
谁知道她的反应如此平淡。
女孩有些纳闷,又不免有些失落。
“好吧好吧,你先想想。”
蒋嘉悦点点头,留曾艺娣一个人站在黑报前。
她双手揣在兜里,走到座位,坐下。
现在教室没老师和班干部,女孩拿出手机,打开作家助手。
她已经攒了四万多字的稿了,再攒上一些,就可以试着上传。
其实对于成绩,蒋嘉悦也没多少把握,毕竟这书也不算爽文,大火的可能性应该不大。
而且今年有很多强力的作品,愚者和李长寿这两个角色都太有魅力了,事隔多年,女孩都记忆犹新。
但混个精品应该不难。
女孩对自己的实力还算有些自信。
她靠在椅子上,胡思乱想着,直到江珄进了教室,坐到女孩身边。
女孩回过神来,瞧了瞧身边的江珄——耷拉眼皮,刘海杂乱地搭在眼角,一副没睡好的样子。
“昨晚没有节制吗?”
蒋嘉悦问。
“噗!”江珄正喝着豆浆,听了女孩的虎狼之词,差点没忍住喷出来。
他把豆浆搁在桌上,从抽屉里拿出抽纸,擦拭嘴角漏下来的豆浆。
“你在说些什么啊!”
江珄看向蒋嘉悦,低声喊道,“我只是昨晚没睡好。”
真好啊,这时候的我,和女生聊这些话题还会觉得不好意思。
蒋嘉悦心情复杂地看着江珄。
一旁的韩城跟着坐到位置上,揉揉自己的大脸,咂巴嘴:“小姑娘懂得挺多啊。”
“呵呵。”蒋嘉悦冷笑两声,心说老子就是高中时候被你带坏的。
不过说到这方面的事,蒋嘉悦不由得去寻前排那个留着寸头的老男孩。
为什么说是老男孩呢,因为王呈景的面相太显老了些,皮肤黝黑,眼睛又小,眯起来就跟没有似的,显得像个一事无成的中年老男人。
班上的老师们,总是耐不住和他兄弟相称的冲动。
至于王呈景为什么留寸头,嗯…因为头发根本留不长嘛。
这就是年少不节制的后果吧。
蒋嘉悦不由得望向前头正打盹的王呈景,眼神悲悯。
这会儿已经快七点二十了,教室里人也慢慢多了起来,一个扎着高马尾的高个女生站上讲台,对教室里的同学大声喊:
“现在收昨晚的作业,把作业传到第一排。”
女生叫苏简辞,班上的团支书,是个挺有威信的班干部,个子很高,一米七五左右,江珄站在她面前都要稍微仰视。
听了苏简辞的话,蒋嘉悦拿出昨晚抄划掉写好的作业,递给前排的同学。
没她什么事了,女孩靠在椅背,继续观察班级的人间百态。
前头王呈景趴在桌上睡觉,小组长过来收作业,想叫醒他,被一旁的路嘉伦制止。
距离太远,女孩听不清他们的对话,但大致可以猜出来,也不外如此:
“王呈景,交作业了。”
“别,让景哥睡会儿,他昨个儿摇了一晚上的床,怪累的。”
“那作业怎么办?”
“就…登他的名吧。”
“……”
小组长笑着向路嘉伦一“呸”,却也知道王呈景不交作业是常态,只好拿着登名表回座位。
路嘉伦唾面自干,“嘿嘿”一笑,觉得这波真他妈值了。
被人笑骂×
坑着景哥√
王呈景憨睡着,混然不知自己被卖。
坐在后排的蒋嘉悦瞧着,默默别过脸。
“拿出《必备古诗文,翻到第一页。”
语文课代表温凝走上讲台,声音清脆。
这个女生的嗓音特别好听,属于声控听了要直接颅内高潮的那种,记得她上了大学以后,确实有往声优这方面发展。
蒋嘉悦看着台上的女生,不禁回忆起一些关于温凝的往事。
《必备古诗文是学生自买的资料,蒋嘉悦没有,就凑过去和江珄共用一本。
早读期间女孩倒是挺认真,无论是上辈子还是今生,她对古文总有别样的情感,那些沁着历史气息的文字,总是让她着迷。
人瞧着,心就平静下来,不敢放肆。
这两个人就共着一本书,读得声情并茂。
早读的三十分钟过得很快,也就朗读十余篇古文的时间,下课铃一响,女孩就直伸懒腰,身子慢慢向后,倚靠在椅背,表情懒散。
胡老师恰好经过窗子,也不知道他是什么癖好,总喜欢踩着下课铃进教室,然后宣布一些事情。
老胡站上讲台,压压手,示意同学们安静下来。
江珄正打算去上个厕所,见状不得不坐回座位。
路嘉伦用手肘拱了拱王呈景,景哥迷糊地抬起头,睁开惺忪的睡眼。
大梦初醒。
讲台上的胡荃俊清了清嗓子,大声地宣布:“明天摸底考试!”
班上的同学大多一惊。
倚着的蒋嘉悦瞪大双眼,身子不由得坐直,手按在膝盖上,一脸不敢相信。
(?皿?)
摸什么底啊喂!
我根本没有底来让你摸啊!